年少时候,很容易受气氛影响,某些埋藏的情愫趁机逃逸而出。少男少女的稚嫩玩笑,等到尚悬月承认自己也曾置身其中,故事早已告一段落。
那天阳光甚好,她和谢敏姗还傻傻的想要逃掉课间操。
“运动会就要到了,班上还要报名的下午放学之前到体育委员或者班长那里踊跃!”
班主任随意的挥动着右手,左手抓着裤腰带,话还没说完,就被学校的广播生生给掐断。
“全国中学生第二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预备起!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一二三四五六伸展运动!
一二四肢运动,肩部一二三四,扩胸七二三四,八二三四五六七八,啊呼!踢腿七二三四五六七八!切!体转!停!哇哈哈!哈哈!!”
“停”字,千呼万唤始出来。
天空很蓝,阳光很美,小卖部在召唤。各种脚步无规则奔走,说笑打闹。人头与人头之间,谁又被看到,被傻笑。
尚悬月和谢敏姗手拿热狗挤出了人群,突然撞见一脸灿烂,两个人顿时看傻了眼,热狗停在嘴边,喉咙还在下咽。
“尚悬月!”
“原来真的是她!”
喜悦溢于言表,速度暖男不隐藏,但也自知分寸,只是眼神总不愿意挪开。那是凝视,尚悬月有时候不明白他的笑里为什么会有些甜蜜。
一些零碎的片段从来不曾消散,是她自己的记忆也好,是和他共同的记忆也罢,懵懂沉迷的人还不懂得犹豫挣扎,仿佛那些片段生来就是温暖的,她不用手足无措,此去经年之后,才终于慌乱的将它们归为此类。
不满三年的短暂时光,倒退到那天傍晚。尚悬月第一次长发飘扬,人头纷纷转向她,他们仿佛在注视一场惊奇的盛放。那十来步台阶,她浑身不自在,一心只想尽快结束那场莫名其妙的注目礼,却也只能一言不发的扛着。她好不容易走回了教室,速度暖男偏偏又大大咧咧的趴在那里睡觉,无知无觉似的堵住了她的去路。椅子和门之间留了一条小缝隙,尚悬月原本想要收起腰身横着过去,目测之后觉得很不妥,只好摇了摇椅子的靠背,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沉睡的无辜者,尚悬月又实在不想多加停留。
“大姐!”
她脱口而出,嘴上一失控,手的力度也跟着失控,她竟一把拖动了椅子,吓得他“啊啊”的叫出声来。当他转过身凝视她那一秒,脸上却分明挂着最灿烂的笑容。他不是故意的,但真的惹到了她。
尚悬月知道自己也曾对这个叫黄雨辰的男生憋过一肚子气,但是都都无法累积,就像他们之间止于初遇的缘分。故事如此,也无关遗憾。有些人即使令人暖心,也最好选择适可而止,也许在缘分渐渐散去的时空里,反而还能嗅到一缕清香。
“大姐?”
他很疑惑的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傻笑。
“我很娘吗?哈哈!怎么喊我大姐呢!”
“被人吵醒了,他也不生气还笑?”
尚悬月感觉莫名其妙。直到运动会,她才听闻他的高人气,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表有多么抢眼,而是他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速度暖男的外号可不是随便得来的。校运会一百米短跑,发令枪一响,他又惊艳了一场赛事。尚悬月初次目睹,顿时看傻了眼。
“全神贯注的冲刺是脱缰的野马,还是发射的火箭?还是?是自由么?”
速度暖男又破了自己的纪录,尚悬月在跑道旁安静的看着他。他们之间只有安静,一个是攀登在学习顶峰的神秘女孩,一个是翱翔在百米赛场的速度暖男,谁都知道他们是多么不相干的人。
回到教室,尚悬月坐着,速度暖男在她身后。她有所感应于是悄悄转过头去,发现他真的在看着自己。做完一道题,她还是觉得不妥,又偷偷转过头去,他居然还在看。没过多久,从她身后突然传来略显奇怪的笑声,瞬间令她毛骨悚然,但转念之间她又仿佛无限沧桑的理解了他。
“嗯!小屁孩!”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屁孩。她低下头去握着笔小心嗤笑了一会儿,又回过神去纠缠那道力学问题。
尚悬月几乎不说闲话,只有体育课上打起羽毛球的时候,她才会不停的笑,不巧还总是会被速度暖男看到。也许美丽的笑容是令人心动的理由,也许比这复杂的多。
一次午间,尚悬月吃完饭在洗碗,一位同班的女生走过去和她搭话。她反复的试探,直到尚悬月轻松的笑开,这才启口直说。
“你会和男生在一起吗?”
虽然答案再明显不过,尚悬月还是停顿了片刻,像是经历了一场思考之后,才微笑着回答。
“嗯,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呀。”
尚悬月并没有询问那个男生的名字,她知道他是谁。每每想起那张笑脸,她都觉得非常的温暖。此时此地,他又站在自己面前,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仿佛口水都要流出来。
“黄雨辰还是那么灿烂,还是那么的温暖。”
早就猜到他也在这所高中,但是她没有去确认,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尚悬月,尚悬月!那个尚悬月!先走了喔!”
他很喜欢念她的名字,仿佛只要念一念就会口齿留香,非得多念几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