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春天,天上繁星点点。月下有一个女孩,舞起弱小的翅膀,旋转心中的倔强,向前一步,是迷茫。退后一隅,太匆匆。圆圈画地为牢,绿柳清扬婉兮。美人心中凄凉,前路扑朔迷离。尘上飞舞卷黄沙,繁花漫步谁人家。前尘往事心中挂,如今只盼晓天涯。
永乐瘦小的身影孤独在水边舞着,由起初的磕磕绊绊,一点点进步,逐渐向优雅别致转变。贵在坚持,永乐有着与生俱来的一股不服输,不放弃的品质。面对前路的迷茫,她选择永不退缩,一颦一笑间略过艰难险阻。
动作生硬不怕,永乐每天挤出睡觉的时间练习,脑海里浮现着曾经的记忆,有杜小月优美的动作,也有芭蕾舞台上优雅的舞姿,两者柔和在一起,形成了一段大概两分钟的舞蹈,但永乐却花了足足十天来废寝忘食的练习。
宁静的水塘边一到夜里,就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倒映在水中,不停地旋转,下腰,前翻,后翻,侧翻,整套动作按照艺术体操的标准下来也不缺乏专业。
如果杜小月在此,也一定会惊讶于永乐的悟性和创造力。她编排的这套动作虽然简单,但是非常连贯,让人看着十分新颖。既有美的展现,又有柔的一面,时而像只天鹅在水中浮萍,时而像只飞翔的大雁,在空中翱翔旋转。
“永乐,你真棒,这舞蹈简直太美了,天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天晚上,洛凌第一次欣赏完之后,简直乱花迷人眼,小姑娘的心都被永乐这套舞蹈拨弄得砰砰直跳,呼吸急促,面色绯红。
“嘿嘿,怎么样?我永乐说到做到,要做就要做出个样子来。洛姐,你可得有心里准备,这套舞蹈你在雨花祭的舞台上展示出去,那肯定迷死很多男人的。”
永乐的话让洛凌更加不好意思,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眼睛里对永乐充满了责怪,可脸上却笑开了花。
时不我待,随后的日子永乐开始了强化魔鬼训练,她从一个动作开始教导洛凌,同时把胖花和艾叶叫过来开始了各自的练习。
“我给我们这个舞蹈起了个名字,叫水上天。我把那些大自然的精灵在水里,在天上的意境融入到了舞蹈中。”
“一开始我们四个一起跳一段,就是我之前交给你们的那套简单动作,表现的是四只又丑又小又笨拙的天鹅在水中嬉闹,一定要突出滑稽的精髓。”
“之后的那段独舞由洛姐来完成,我们就在后面当背景就好,这是表现天鹅的蜕变,离开水中展翅高飞在天际,自由自在的画面。”
永乐耐心地讲解着,她为了治愈洛凌心中的障碍,坚持让她完成这段独舞,好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压一压顾秋的嚣张气焰。
水塘边努力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四个,而雨花祭的日子也近在眼前。四只天鹅在蓄势待发,唯独缺了一曲优雅飘扬的音乐了。
一只白色苍鹰高高掠过天际,一双鹰眼高傲地俯视着大地,它根本不屑一顾下面那四只努力的天鹅,它的目光始终锁定了雨花潭水深处那层绿雾弥漫的小岛。
“沐英,你的消息准确吗?我堂堂一国皇子,大老远的来,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监视着一个窑子,你未免太儿戏了吧?”
“燕王殿下请息怒,您也知道这梅花向来神秘,这么多年始终摸不到他们的痕迹,这次是奴才跟了许久才寻到一点点蛛丝马迹,还请您多忍耐些时日,郡主殿下一定就被隐藏在这里。”
白色苍鹰飞过,一只雄壮威武的黑色苍鹰又盘旋在雨花巷的上空,许久以后它一个俯冲朝着一处宁静的水塘落去,那里有四只丑小鸭在扭着奇怪的动作,吸引了它的注意。
“永乐,今天就练到这儿吧,累死了。我都饿了。”
“是啊,天都黑透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几天可把姐妹们累坏了。”
洛凌一直练得很卖力,可今天却难得地附和一把胖花。艾叶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额头上满满全是汗水。
三个丫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瘦小的身影,此刻永乐正在喘着粗气,连日的苦练让她感觉有些恍惚。小姑娘没有回应姐妹的建议,而是直直望着水面的远方,她感觉那里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暗地里观察她们。
“永乐,我们说话你没听见?发什么呆呢?”
“洛姐,你们有没有发现那边似乎有个黑影在盯着我们?”
“啊?大半夜的永乐你可别吓唬我们啊,那边哪有人啊?什么黑影,好可怕啊!”
“是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嘛?永乐你是不是太累了?赶紧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去。”
永乐死死盯着远处那模糊的水面,那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刚才她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意传来,好像自己是一只待宰杀的猎物,被隐藏的猎手死死盯住,下一刻就会死在阴冷的屠刀下。
“可能是我累了,看错了,好吧。今天我们就练到这,你们跟我走,邢大哥说要慰劳我们一下,今晚有香喷喷的阳春面吃啦。”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面条了,快走,快走,哈哈。”
胖花听见永乐的话,开心得像一个孩子。蹦蹦跳跳地搂着大家一起朝着伙房走去。
“胖花,一提起吃你就兴奋,练习时你要能有这一半精力就成了,真是没救了。”
“洛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办法,让刑大哥割一只鸡腿放在旁边,保准胖花练得比我们都起劲儿,哈哈。”
四个小姑娘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走远了,可就在此时,在刚才她们练习的地方,一阵微风吹过,一团漆黑的影子就诡异地出现在了原地。永乐的直觉没有错,刚才这个黑影在远处盯了她们半天。
“有趣的丫头,居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朱棣啊,朱棣。你也是够无聊的,堂堂一位王爷居然躲在暗处看一帮丫头片子练舞,不过这舞倒是新鲜,好像在哪看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原地,一切恢复了平静,地上除了永乐她们辛苦的汗水什么也没有留下。
“邢大哥,你要带我去采购食材?”
第二天早上,永乐的海豚音又一次炸响在伙房地下室,不过伙计们都已见怪不怪,谁知道这小丫头今天又要唱哪一出戏?永乐来到这杂役房之后,从未踏出过这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究竟什么样,她心里一直非常好奇。
可她也没有机会逃出这个囚笼,哪怕是一小会儿就好。现在机会来了,邢虎特地要带着她采买食材,为了即将到来的雨花祭准备美食用。
邢虎口中的食材当然就是食材,他要去找一些色目商人进一些西方的香料,好腌制一些牛羊肉以备盛宴使用。小丫头既兴奋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审视这个陌生的世界。
“邢大哥,这树怎么长得这么奇怪?而且那上面是花还是果实?好像大公鸡的鸡冠啊。”
第一次离开雨花巷,永乐眼里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路上行人的衣着打扮新鲜,两侧古色古香的建筑看着新鲜,就连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都看着新鲜。特别是那些高大参天的绿树,用它们庞大的树荫遮挡着春日里的骄阳。
“这叫刺桐,那不是什么鸡冠,那是它们开的花,里面有像豆子一样的果实。”
古老的刺桐见证着泉州这座古城的兴衰,它起于唐,兴于宋,在蒙元这么动乱的年代依旧保持着昔日的辉煌。万国的商船都停靠在古老的岸边,东珍西宝在此交换,传递着文化,沟通着文明。
泉州古称刺桐城,这些古老的大树历经沧桑,斑驳的树皮似乎还在倾诉着昨日的景象,可翠绿繁茂的叶子又向人们诠释着今日泉州的辉煌。
永乐突然变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路跟在邢虎的屁股后面问个不停。城市商业繁华,商铺林立,衣食住行,应有尽有。古老的典当行,铁匠炉,成衣铺等等映在永乐眼里变成了一处散发着好奇的处女地,想一次性刨根问底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丫头,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这小嘴不停地念叨,我头都要大了,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带你这个麻烦精了。”
“人家就是好奇嘛,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宝宝委屈。”
永乐故作委屈的模样,小嘴一撇看着眼泪汪汪的可怜死了。一旁的路人见状不明所以,直接向邢虎投去愤怒的眼光,那意思你这当爹得怎么可以让这么漂亮的女儿哭鼻子,真是岂有此理。
邢虎一脑门子官司,无奈地看了一眼永乐,不自觉地加快步伐,搞得永乐不得不一溜小跑,脚下生烟一般跟着向西飞去。
“大哥,你跑什么啊?你等等我啊!大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可要请我吃好吃的,我还要带回去和胖花她们一起分享呢。”
大街上一个诡异的画面形成了,一个黑铁一般的汉子,被一个小丫头追得满街跑,而且还有些抱头鼠窜的意思,搞得路人全都不明觉厉,凌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