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不对,你是谁?”
麻三儿借着月光依稀看见李恪的面容,突然质疑了起来。酒醉中的他怎么看这个人怎么陌生,好像并不是砍柴的大旺。
“三爷,他就是大旺啊,天儿这么冷,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永乐拦在中间,心跳加速得噗通噗通,李恪清晰得听见这小姑娘的心跳声,自己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麻三儿晃晃悠悠,眼里的李恪若隐若现,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他抬起腿向李恪走近,走一步,永乐和李恪就退一步,始终保持着距离。
“呀?你他娘的近一点,让爷好好认认,你不许动。”
“三爷,我们没动啊,您老喝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突然,麻三儿不知是打了鸡血,还是酒精在作祟,他一个箭步窜到了李恪的面前,吓得永乐都要窒息了。
“嗯?我说大旺,几天没见着脸怎么变得细皮嫩肉的?活像个娘们一样,哈哈,你这脸怎么红?”
麻三儿手捧着李恪的脸,没头没脑得说了一段胡话,突然眼睛一翻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永乐和李恪面面相觑,这真是老天爷都帮忙,紧要关头麻三儿自己酒醉晕过去了?
就在麻三儿倒下的瞬间,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邢虎那彪悍的身材连这浓墨一般的夜色都包裹不住。
“你们俩还愣着?快点回屋里去,我只是暂时把他打晕了,这里交给我,你们快点回去!先躲着等我消息。”
原来邢虎不放心永乐一个小姑娘带着李恪在杂役房里乱转,便紧随在后面暗中保护,没想到偏偏遇见管事麻三儿了,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将他击晕。
“呼,漂亮!邢大哥你真棒!我等你的消息!”
永乐看见邢虎的一瞬间整个人别提多欣慰了,关键时刻还是师父靠谱。随后她拉着李恪小心翼翼得奔向了破木屋。
今夜无风,但是非常寒冷,胖花和洛凌一整天待在木屋里照顾重病的艾叶,心中期盼着永乐能带回个好消息,可是天都黑透了,也没见永乐回来。
“洛姐,今儿怎么了?永乐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今天伙房开荤了,这丫头吃上好吃的,把我们忘了?”
“胖花,你呀你。怎么三句话离不开吃哦,永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两人正在说着,就听见外面有声音,洛凌隐约得听见永乐的声音,还有个男的骂骂咧咧,就好奇的从门缝里打探,正好看见邢虎打晕麻三儿那一幕,这下可把洛凌吓坏了。
“洛姐,怎么了?是永乐回来了吗?外面刚才是谁在吵架啊?”
“嘘,别出声。胖花,外面有坏人。”
洛凌光看见邢虎打人,没看见永乐和李恪站在一旁,她完全得误会了,以为刚才出了人命,吓得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整个人紧张极了。恰在此时,只听后面嘎吱响了一声,门开了。
“啊!救命啊!”
永乐今天一天真可谓是惊心动魄,白天经历了诈尸,晚上刚从一个虎口脱了险,以为终于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洛凌的一声冲天炮给炸蒙了。
寂静的夜,破旧的木屋里响起了一声惊雷,震得整个木屋地动山摇,震得所有人耳朵都嗡嗡作响。邢虎背着麻三儿在走廊里穿行,远远就听见后方传来的喊声,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死丫头是吃了炸雷了?喊什么喊?真是添乱。”
其实邢虎还真是冤枉永乐了,因为这惊声尖叫的一吼并不是永乐发出来的,这声音的主人是洛凌。
“洛姐,你真是天生的女高音啊!这海豚音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差一点以为我聋了。”
永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小手死死得按住洛凌的嘴巴,后者惊恐的大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刚刚从毒打中恢复过来,她可不想再被弄死。
“洛姐,你冷静点,是我永乐啊,你怎么了?中邪了?喊什么啊?”
永乐用力摇晃着洛凌,胖花在一旁也傻傻得站着,一声不吭,因为她看见永乐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脸色红红的。
永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洛凌和胖花稳住,今天实在是太惊险了,没想到最后还被洛凌吓一跳。
“这位是李公子,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他在这待一时就会走,你们俩可不许到处嚷嚷,否则会有危险。”
破旧的木屋里住着四个女娃本就有些拥挤,这下可好又来了一位落魄公子,一下子这窄小的空间似乎变得热闹起来。
永乐,洛凌和胖花像三只肥瘦不一的小猫挤在一起,围坐在生病的艾叶旁边取暖,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瞄着角落里的李恪,有好奇,有担心,还有害怕。
“行了,你们俩别看了,再看我也不能告诉你们他怎么了?这事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永乐,你过分了,不给我带好吃的也就算了,居然带个男人回来,还捂着不让我们问,你也太奇怪了。”
“咦?胖花?咱俩谁奇怪?都说了这事有危险,我是怕你们出事。”
“好了,好了。胖花和永乐你们少说两句,大半夜不睡觉吗?再吵到小艾,别说了,都睡觉。”
洛凌恢复了平静,她心思缜密,知道永乐不说肯定其中有什么隐情,加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洛凌心中更加确认,当永乐把这个陌生男子带进来的时刻,危险已经降临了。
洛凌和永乐四目相对,彼此心意相通,但谁也没有点破,洛凌和永乐在最危难的时候都毫不犹豫得伸出手救了对方,两个人心中已经产生莫名的信任。
咳咳,咳咳。夜黑风高天,万籁俱寂时。一声急促清脆的咳嗽声打破了安静。
洛凌第一时间醒来,这是她最近在每一个夜里的习惯动作。艾叶的病情越来越重,整个人面黄肌瘦的,身体已经熬到了最后一丝光亮,摇曳在寒风中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小艾,你怎么了?永乐,胖花快醒醒,快看小艾怎么了?”
永乐睡得迷迷糊糊,被洛凌叫醒,她看见艾叶惨黄的脸上发出一股黑紫色,整个人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似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糟糕,又发病了,这次感觉不好,天呐,身上好烫,洛姐快点拿水来,小艾又发烧了。”
几个小姑娘的躁动也引起了李恪的注意,他今夜无眠,眼睛直勾勾得望着窗外,心上人云螺距离他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李恪却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他正在胡思乱想,听见一旁的躁动声,就投去关注嗯眼光。
“永乐,让我看看,这小姑娘病得很严重。”
李恪的声音让三个丫头安静了许多,永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自己真是笨,忘了这李公子是开医馆的郎中了。这么巧的事自己因为一顿折腾早就想不起来了。
“哎呀!我真是笨,真是该死,公子快请看看小艾的病,求你救救她。”
艾叶的胆疾反复发作,虽说积液让邢虎放出许多,可炎症没有褪去,病情似乎比之前更加重了。热毒的炎液随着血液走遍全身,已经形成了火热症,离那鬼门关只有几步之遥。
李恪感情上是个情种,医术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年纪虽然轻,可无论是经验还是方法都胜过许多老大夫。
“公子,之前邢大哥给她放过血,她症状也有好转,可是这些日子又忽然加重。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恪仔仔细细得查看了一番,望闻问切几乎都用上了,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清晰得看见这小姑娘的腹部隆起,似乎又有新的炎液在积聚。
“这姑娘是胆疾急症,有大量的胆汁郁积在她腹中,虽然之前邢大哥给她放过一次,但恐怕是治标不治本,必须得赶紧给她开腹放血,否则性命不保。”
胖花和洛凌一听开腹就吓坏了,好端端的肚子要用刀切开,那还有命活吗?永乐却非常明白,这是必须要做手术才能医治了。可这黑灯瞎火,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做手术?
“唉!这要是在我的医馆里这姑娘或许还有救,可李某身上没有医治的工具,这里的条件也太脏太差,李某也是无能为力了。”
李恪的话似乎宣判了艾叶的死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在杂役房受尽欺辱,每天干活累得直想死,现在她距离这个梦想非常近了。
“不行,只要有希望就不应该放弃。李公子你开腹都需要什么?”
“盐水,剪刀,银针和我的的医刀,还有。”
“剔骨刀行不行?银针也有,盐水更没问题。”
永乐把所有人都说愣了,这杂役房里还有这些东西?
“剔骨,剔骨刀?我从来没试过啊!”
“那就试上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洛姐你和胖花在这待着,哪儿都别去,等我们回来,公子请背上小艾,快点跟我走。”
午夜时分,杂役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模糊的身影浮动在夜空下,悄悄得奔着伙房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