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洛凌一较高下,她是横竖看不惯这个傲娇的丫头。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不用先生教,也不用后天练习。
晚上头睡觉之前,顾秋特意在几个丫头面前显摆自己的艳粉盒,说是王柳特意赏给她的,几个小姑娘别提多羡慕了。
这招正好击中了洛凌的软肋,她得攀比心很重,嘴上撇着,可心里一直不爽,认为有什么了不起。趁着所有人都睡着,她半夜偷偷起来,用了一些胭脂水粉。没想到顾秋全都看在眼里,但她没有马上捉脏。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顾秋早早起来,故意把自己的粉盒放到洛凌的旁边。
“好啊,我说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在你这,洛凌你为什么拿我的粉盒?”
一声大吵大闹将睡梦中的女孩子们全都惊醒,睡眼惺忪得瞧着出了什么事?
“顾秋,你别血口喷人,谁拿你的粉盒了?”
“哼,你没拿,那你脸上怎么会有胭脂粉?这种嫩桃红是柳妈妈特意赏给我的,你怎么说?”
“我,我不用向你解释,一个破粉盒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呐?”
“哼,我看你是理亏,我说洛姐姐,你要用可以和我说啊,我顾秋又不是小气之人,可你不应该偷偷摸摸啊!”
顾秋心中得意,嘴上也得理不饶人,一步一步把洛凌往她精心设计的陷阱赶去。
“顾秋,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仗着柳妈妈得意你,你就不知道北在哪里?别忘了我可是江妈妈亲点的小花,不比你差一分。哼,这种下三滥的胭脂水粉江妈妈多次要赏于我,我都没要,嘁!”
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心里管不住火,嘴上也就没有了把门的。本来她要和顾秋道个歉,说点小话也就没事了,可她偏偏因为妒忌心理不肯服输,话越说越重,越说越不像话。
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三米之外,隔墙有耳。两个小姑娘争吵得面红耳赤之时,一声冷哼从门外悠悠传来,吓得姑娘们一哆嗦。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从没露出过笑容,正是六艺坊管事王柳妈妈。
“下三滥的货?说得好啊!”
咯吱,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令姑娘们心生恐惧的人物出现了,这个妇人从她们第一天进来时,就给人以压抑的气场。不怒自威,要是眼睛一瞪,胆小点的丫头都会被吓哭。
“柳妈妈,您老怎么来了?”
顾秋殷切得走上前去,施了个挽礼,笑得特别真诚。
“大早上的就让人不得安宁,我要不来你们不得翻天?说说吧,怎么回事?”
“妈妈,秋儿委屈死了,洛姐姐用了您赏给我的胭脂盒,完了还死不承认,还说我血口喷人。”
洛凌一看顾秋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被王柳浇灭的火气一下子就又被点燃,刚要开口反驳,王柳突然大手一挡,让她愣住了。
“洛凌你别急,一个一个说,你年龄大,让着点妹妹。”
王柳故意拉偏架,洛凌心中不满可也无能为力,可顾秋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爆炸。
“妈妈你说得对,我是妹妹,应该尊重姐姐,所以她骂我,我就忍着,受着,没顶一句。可是她居然说您赏给我的胭脂是下三滥的货。”
“顾秋,你,你真是够了,我,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凌瞬间有点语塞,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她知道顾秋这个小妮子在挑事,可自己刚刚确实头脑发热,说了不该说得话。
“对啊,我刚才在门外确实听到了,洛凌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洛凌此时心里慌乱,看见王柳丹凤眼瞪了她一眼,眼光冷得像一把恶狠狠的刀,恨不能刮她两刀,脑子翁得一下,更加迷糊了。
“妈妈,您听我解释,洛凌是一时气不过顾秋的言语,她这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哼,你这妮子也是嘴硬,她泼你脏水,她可没拿刀逼你说什么吧?”
屋外寒风瑟瑟,屋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去?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十几个姑娘抱成团,怯生生得望着火药桶似的三个人,生怕爆炸殃及自己。
“洛姐,我顾秋一直敬你,叫你一声姐,可你也不该如此娇纵吧?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江妈妈亲点的小花,可我顾秋也是啊,但是比起高高在上的江妈妈,我心里最敬得还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柳妈妈啊。”
顾秋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眼睛真诚又肯定得望了周围小姐妹们一眼,接着说到。
“我呢都是苦命人,何苦为难自己。自打进了雨花巷,来到六艺坊,是柳妈妈每天手把手教导我们,不知道大家怎么想,反正我顾秋是当妈妈像亲娘一样看待。”
人嘴两张皮,先说就有理,顾秋说到动情处,眼里竟然有泪花在打转,令一旁王柳听得都有些动容。
“娘亲疼爱女儿,拿一盒胭脂是和蔼可亲,我顾秋自认有错,因为大家都是女儿,本不该我自己独自享用,洛姐你要喜欢我现在就给你用,拿着,拿着啊。”
顾秋步步紧逼,滴水不漏。洛凌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一盒胭脂把她逼到了墙角。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洛凌做了一个她一辈子都后悔不已的动作,其实她脑子也算灵活,千不该万不该被顾秋设计进去。可此时妒忌,恐惧,愤怒已经让理智的心神失去了对她的控制,她看都没看一个挥手就打落了顾秋手中粉盒,胭脂水粉洒了一地,香味马上占据了满屋子,可一瞬间又被一团愤怒的火焰烧得无影无踪。
啪,一记耳光响亮得打在洛凌的脸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柳见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居然打翻了她赏给顾秋的胭脂盒,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老脸啊,这种气她怎么能够受得了?抬起手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狗东西!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大的狗胆子,你真以为有江翠花罩着我就不敢动你?”
“柳妈妈,洛凌不是故意的,是她故意。”
啪,洛凌话没说完,王柳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她脸都肿起很高,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还顶嘴,人家顾秋有什么错?你拿了人家的东西不承认,你可真有本事啊!”
顾秋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这两记耳光打得她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可脸上却伤春悲秋得委屈不已。
“柳妈妈,您别打了,我想洛姐也知道错了,我也是的,毕竟都是姐妹,我的也有不对的地方。”
见王柳又要动手,顾秋恰到好处得挡在了中间,一面笑着给王柳赔不是,一边回头抱住洛凌,表面上是护着她,心疼她的肿脸,可嘴却悄悄地凑到了洛凌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哼,活该被打。下回长点眼睛,告诉你偷东西才是下三滥的贱货。”
“小妮子,贱妮子,我跟你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语惊醒梦中人。洛凌被这句挑衅到骨子里的话激怒了,她疯魔了一样,抱住顾秋开始厮打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极了,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有的人怒,有的人有心劝架,有的人冷眼相待。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啊,把洛凌这丫头拖出去!快点来人!”
那天早上,六艺坊里出了大新闻,一朵本应该前途无量的小花,因为行窃之罪,加上出言不逊被责罚二十板子,直接扔到了杂役房。
“他娘的,那个黄脸婆,我们这又不是什么垃圾桶,怎么什么要死要活的都往我这扔?”
“三哥,小点声吧,王柳那婆娘毒着那,可别让她听了去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怕他娘个球,她是管事,老子也是管事,也不打听打听我麻三儿是什么人?”
杂役房是雨花巷里最低等的作坊,自然它的主管就人以群分得不受人尊重,别看麻三儿平日里对苦役吆五喝六得,可出了杂役房他到哪都是孙子。
“行了,别废话了,正好不有两个闲人在伺候病人吗?抬过去,让她们一起照看吧!”
破木屋,永乐这些日子每天给病人降温,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炎症不消除,这女孩是根本好不了。正在左思右想之际,忽然间又抬着进来一个,后背鲜血淋漓,披头散发看不清楚脸。
“不是吧?这又不是停尸间,怎么全是躺着进来啊?”
永乐心里差一点就崩溃,她是躺着进来,现在正躺着一个,这又来个躺着的,好嘛,就胖花一个人是竖着进来的。
“洛姐?你怎么了?洛姐,你醒一醒!”
想曹操,曹操就到,胖花看清抬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的老大洛凌。
“永乐,你快来看一看啊,是谁把洛姐打成这样的啊?”
几个挑夫把人一扔就要离去,忽听见一声黄鹂鸣翠柳,一片翎羽撩心头。
“几位大哥请留步,小妹有一事不明。”
治愈系的笑容再次俘获了男人的心,几个人盯着永乐的小脸,半天没说出话来,因为他们没想到在杂役房这种地方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苦役。三下五除二,这几个人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然后不舍得离开了。
“顾秋?还有那个尖酸刻薄脸,王柳我记住你了,下手够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