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傻根一怒震天动地,吓得熊孩子们四散飞逃,吓得永乐和廖忠也不敢在对视。只见傻根不知从哪捡来个大砖头,上来就砸。愣得怕横得,横得怕不要命得。这要拍上就是头破血流,鸡飞蛋打。
“你们坏!打坏人!呜呜。”
傻根一边追一边哭,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不过借这个空档,永乐一手拉着廖忠,一手拽着傻根,慌忙地跑开了。
“别让他们跑了,追呀!继续打呀!”
两侧树在倒,天上云在飞,三孩子跑得飞快,像三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七拐八拐就把这帮孩子甩远了。
“呜呜,枪没了。永乐对不起。呜呜。”
湖边漫坡上,傻根哭得很伤心。永乐一边查看廖忠的伤,一边安慰傻根。
“没关系,没事儿,没了我再做哈!不哭啦!小忠哥,你的伤没事吧!”
廖忠血一抹,嘴一裂,拍了拍胸脯意思没事。
“这帮滚蛋,下手真狠,走!回去告诉伯伯,说他们欺负人!”
永乐刚要起身,就被廖忠按住。紧张不安,恐惧害怕全都写在这个九岁的小男孩的脸上,他心里怕。爹爹对他管教很严厉,这一打架免不了挨收拾。
“别担心!我和大伯解释,没天理了,这么欺负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
永乐还要发泄一下,可嘴突然被廖忠捂住了。傻根在一旁呜呜的哭,永乐也感到莫名其妙。廖忠脸上非常精彩,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他用手用力地指着远处的湖面,在那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绿影在湖面上飞。
“楼主,直接抓一个不就完了?何必这么费事!”
“混账!就你能耐!”
远远地,几道模糊的人影正俯视着山脚下的村庄,其中一位更是盛气凌人,在凶狠地教训着手下。
“现在风声多紧?燕王和锦衣卫一直在找我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这是主事大人的计策,我们要让这些村民自愿交出孩子,你们谁都不许胡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楼主!”
影子四散飞去,唯有一轮模糊的绿影,在远处时隐时现。这天傍晚,柳林村的老李家出了大事。家中长子长孙李二蛋丢了。
“廖正你给我出来!快点给我滚出来!”
砰砰砰,一串急迫的砸门声伴着骂娘声打破了廖家沉静的院子。
“老李兄弟,出什么事了?”
廖正刚吃完饭,坐在屋里正在思考人生。他想等着给娘守孝完,就带着忠子,永乐和傻根出去继续卖艺去,家里的田产都留给弟弟廖丛。忽听见外面有人大吵大嚷,便急忙出去看个究竟。
“让你家那三个小崽子出来,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欺负我家二蛋了?”
廖正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私塾念不成,这仨孩子除了练功就是成天疯跑,早晚要闯祸。
“忠子,出来!给我出来!”
廖正嗓门是出了名的吆喝,他这大嗓门没把自己儿子叫出来,倒是把弟弟弟妹,邻里乡亲全都给叫出来了。永乐也听得真切,心想又什么事儿?不会又要打小忠哥的屁股吧?
廖忠和傻根在偏房里帮着孟娘在干活,听见爹爹的叫喝腿先软了半截,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老李兄弟,孩子叫出来了!什么事你说清楚吧!”
李二蛋的爹脑门汗都下来了,好家伙这嗓门太大了。
“我听邻居孩子们说,今天中午你们家廖忠欺负我家二蛋了,仨人打我儿子一个,我们家二蛋到现在都没回家,你说怎么办?这都黑天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一言一语直冤枉廖忠仨人,可惜廖忠和傻根一个有口说不出,一个根本没听懂。廖正也不知道来龙去脉,被李二蛋他爹噎得不轻,就像嘴里卡根鱼刺,如鲠在喉。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儿子聚众欺负我们仨,你看看廖忠和傻根脸上现在还淤青着呢!你这真是恶人先告状,搬弄是非啊!”
一声清脆的童音,吓了围观群众一大跳,大家找来找去,发现门口站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本想不怒自威,可幼稚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
永乐这几句话真管用,乱哄哄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廖丛尤为吃惊,因为这孩子说话太老道了,比他还能拽词,这是什么情况?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
“小兔崽子你撒谎,好几个孩子都说你们动手打人了,就凭你一个人胡说就能算数?”
“那好啊!谁说我们打人你把他们找来啊!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好好论论理,看谁在撒谎?谁在血口喷人?”
永乐心想跟我玩这套,自己当面在道上出了名的就是嘴,臭流氓都怕他这张嘴,何况几个熊孩子和一个倒霉爹?
“忠子你过来,你跟我说你打人了吗?”
廖正自打回家就气不顺,没功夫听永乐在哪理论,直接问儿子不就得了!廖忠怕爹爹怕得要死,被这么一吼早就蒙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直勾勾地站在那。
“打!打坏蛋!打死大坏蛋!”
关键时刻傻根真是给力,一语石破天惊。李二蛋他爹一听就急了,自己儿子从小淘气,家里给他起个小名就是大坏蛋。这下肯定了,儿子就是被他们仨打了,傻子从来不说假话,二蛋被欺负了。
“好啊!还说没撒谎?这傻小子都承认了!我家二蛋小名就是大坏蛋,快说!你把我家二蛋打哪儿去了?”
永乐感觉大脑脱氧,思维短路。这是多有爱的父母会给儿子起小名叫大坏蛋,不过还真是贴切。
“我的天,叔叔。你太有创意了,这么独特的名字你也想得出来。你真是牛。”
啪!永乐气得想笑,忍不住损了几句话说一半就听见一旁重重的脆响。廖正也是糊涂,大手一挥就打了儿子一记耳光。下手不可谓不重,本来廖忠就有淤伤,这下直接打得吐了一大口鲜血。
“伯伯!你过分!凭什么打人啊!我都说了,是他们先动手打我们,我们是挨打的啊!”
“永乐你给我闭嘴,我教训儿子,没你说话的份!”
永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破爹啊!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简直就是糊涂蛋!永乐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廖忠给拦住了。他重重地对着永乐摇了摇头,转身噗通就跪在地上。
荆条,严父和孝子是一套天生的组合,在外人眼里这是传统美德,这是伦理纲常,这是应当应分。可在永乐看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怎么可以不讲理地打人?每一个人都有尊严,都有自己的权力,哪怕小忠不会说话也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被人泼脏水,逆来顺受。
当荆条每一次落在廖忠身上的时候,永乐感觉到自己痛不欲生。廖忠疼在身,永乐则是心在滴血。这出闹剧在廖忠被打得直不起腰时到了最高潮。
一旁的围观群众也都开始于心不忍,纷纷劝廖正别打了。连始作俑者李二蛋他爹都开始有些慌乱了,这还真下得去手,这可是亲儿子啊!
“他爹!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快点回家!二蛋找到了!”
一声鸭鸣让廖正停了手,原来是李二蛋他娘李氏。热闹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聚的快散得也飞快,不一会儿人群就散了,柳氏埋怨地瞪了大哥一眼,紧忙把廖忠抱回屋子里去了。院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永乐和廖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伯伯,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哼!”
廖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悔,心里恨。他不是在教训儿子,是在发泄郁结心中很久的怨气。
“孩儿他娘,我不是个好爹爹,我对不起你啊!”
李二蛋是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被人发现的,一个村民尿急,随地解决一下,这一尿还尿出个大活人来。小男孩睡得死死的,像是被人灌了一斤白酒一样,满脸通红。不过最后还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家。
孩子没什么事,皆大欢喜。一家人欢天喜地得做着好吃好喝,全然忘了是谁打谁?还有卧榻上呻吟的廖忠。
“禀楼主,事儿办妥了,那小子也被人发现了,这会应该到家了。”
“嗯,你这段时间给我盯好了,每一步该做什么都记住了?”
“楼主,我全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属下一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寻不出蛛丝马迹。”
“哼哼,呵呵。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可别让我失望,你知道我的脾气。”
一团绿色的魅影,诡异地消失在了碧波荡漾的湖水边。柳林村的村民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来临。
“小忠哥!疼不疼?疼你就动动哈!”
夜深了,昏黄的烛光里,三个孩子挤在一处。傻根睡得鼻子冒泡,廖忠趴在那,后背露出,脸红得像火炭。永乐拿着涂药,一点点,小小心地给他擦拭。
“哼,伯伯真过分。还好我爸不这样,是个明事理懂是非的大好人,不像你爸是个糊涂蛋!”
永乐一边擦药一边嘟囔着,没有注意到廖正已经站在她后边。
“让我来吧!永乐,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