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白琉球应该是在这里弄丢的。都怪我疏于注意,没发现它跑到车上睡觉,下午为了办事,便开车到这里停了片刻。附近居民说枫稳街有个荫园,可能那会有,那里经常有野猫出现。”司机楚叔停了车,一脸抱歉地说。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附近找找。你要是半个钟后等不到我,立即开车回公司,准备接我爸到公司,告诉他,他要的全部材料我都整理过一遍了。嗯,他没时间等的话,叫秘书Nye跑一趟家里,copy一份给他。”少年的栗色刘海下碧蓝色的双眸仿佛找不到焦点,即便他依旧看着窗外。
“好的。”楚叔有意地看了看后视镜上的薛痕澈,一向冷静的楚叔却完全无法窥视他内心的想法。他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深邃里的无法捉摸,高雅气质里的冷淡。这种傲然不羁,究竟是无奈还是伪装里的自我保护?还是自己的平凡家庭好啊,六岁女儿在学校和家里都能按照自己想法的去做喜欢的事情,比他们一群活在期待与约束的孩子要坦然得多。
薛痕澈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再没多说一句话,他觉得活着总会偶尔感到累的。父亲为薛氏的科技产业不停地忙,一个月才见几次。
宽敞的欧式洋房,在别人眼里满是羡慕,但在自己心里却满满是寂寞和空荡。记忆回到十岁前的那些年,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后,他怨恨母亲,除此之外。他只能每天站在落地窗边拉小提琴去等待,希望等待回来的是父亲,希望他能抽空陪一下自己,等到的更多的却是失望。
有时,等待多了,连小提琴的声乐中也多了如雨水里的愁思与忧伤。心情随水柱下滑,不能言语。不知何时起,女佣是如此害怕靠近自己,唯有仰着身边两年的白琉球会坐在钢琴上,听自己弹奏。当它突然抽身离开,该用怎样的心情形容自己,是担心?镇定?还是害怕失去时的恐惧?还是一时的失落呢?
十七岁,半个成人礼,开始要沉着冷静地了解家业,争取自己把握以后的路。连霍恒轩也曾喝醉问自己,该不该走上这条商业之路。他决定离开,笑称这种生活他不想要。而自己呢,也不想吧!霍恒轩不愿听霍伯父的话,时间长了,用身体痛地折磨自己。这种叛逆,是自己无法学来的任性。或者自认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两棵古榕前会有种震撼撞击心灵,是怎样的两棵树相依,是怎样的一种勇气相守一个世纪。不像自己的父母,轻易就破碎的感情。
喵,白琉球的叫声委屈与惊喜交加着。当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也预示着流浪将结束。薛痕澈知道,猫对自己来说,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可对猫来说,自己或许便是它生活的全部,一辈子的长度。
白琉球在树上,痕澈抬头看双榕,修长的手加身高优势,纵身一跃便爬了上去。白琉球毫不客气地用没有受伤的前爪轻轻挖出颜樱一直握在手上的音符耳环,是刚才游戏里捉不到变成现在的战利品,嘴一咬叼走了。它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却又不住回头看,低声喵了几声。
痕澈惊叹容树的错综复杂,却不料看到一个女孩睡在树上,脸上淡淡的倦意,呼吸均匀的声音与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同步。感觉此刻的她是那么的虚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白琉球把战利品耳环放在薛痕澈衣袋里,趁着薛痕澈失神的片刻,跳上肩上,撒娇地噌噌他的脸。
刚伸手的瞬间,痕澈还是放下了手。这算什么呢,他转身跳下了古榕,也许冷漠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尤其对待女生。
树下掉落的鞋子,和白琉球前腿的纱布,散落的书,真是奇怪的女生,薛痕澈突然嘴角扬起几分笑意。
脑海想起十一岁时,蔷薇架下睡觉的脏兮兮的女孩,见到他一点也不畏惧,抱着书包,一脸正义说,“我睡醒就走,别找人赶我。否则我也会对你不客气的。”侧过脏脏的脸卷曲地睡着,一会翻身,又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喃喃地说,“你不知道蔷薇有刺么,还用力抓。”
很不客气地松开头发上还算干净的发带给他包扎伤口。“你来了多久,怎么会在这?”痕澈淡定地问。小女孩两只眸子在冷月下暗淡无光,勉强地笑笑。
“下一次,再告诉你吧!”说完就睡了过去。
那时候的薛痕澈还傻傻地看着她小小的脸,居然也很安心的睡在草地上。
第二天,睡醒的痕澈带着倦意地坐起来,好像少了什么一样,环视周围,结果什么也没有。
可偏偏熟睡没有及时醒来的是他。她大概天没亮就离开了。像一场梦的存在,连痕澈也不懂,真的有发生过么。仿佛昨天静谧的夜晚,遇见了一场梦的意境,虚幻里谢幕。要不是还在手上留下包扎伤口的发带,大概那就是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