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看向莫尔珊娇娆的笑颜,只觉莫尔珊心里浓浓的恨意。想来刚才她西钥香染临行之前还别有意味地对她一笑,却不巧现在正是同皇甫陌尴尬之时,又遇见了她。莫尔珊此番定是心存恨意而来,欲报先前之不快。西钥香染几乎已能料到她将当着皇甫陌的面说出怎样的话来。
可西钥香染却不知,莫尔珊心里郁积的恨绝不止刚才那个笑那么简单。她本想借着西钥香染前往宁心殿一事挑拨其与钟离关系,却不料自己一番得意换来的竟是钟离一顿严厉的训斥。何为谦让?何为宽容?莫尔珊从来都不知,她也绝不想同西钥香染维持这般关系。
而莫尔珊侍婢咏絮,正低着头跟在其后,面容怯怯脸色苍白。一看定是受了莫尔珊的气,有苦在心里说不出。由此看来,刚才她西钥香染那个笑倒真是令莫尔珊倍受耻辱。
“我与二皇子只是偶然于此相遇。”西钥香染轻轻开口回应着莫尔珊之前所问,可莫尔珊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似的,蹙了眉看一眼皇甫陌后,又瞪向了西钥香染。果然是负气而来,来者不善。西钥香染看得莫尔珊眼中昭然若揭的恨意,又是无奈又是害怕。
“染妃可知,刚才皇后姐姐返回亭中,听闻染妃被陛下召去宁心殿相伴后,脸色可是不太好看呐。本宫觉皇后姐姐应是心生不悦,怪罪染妃姐姐你抢了她的风头。”西钥香染听得莫尔珊此言,只是诧异。
明明方才她于承乾宫石阶上遭遇钟离之时,钟离似已知晓她被传召来此,也似对此事毫无不快之意。若是真有,那也只是深藏于心的那点妒忌,哪里可能在莫尔珊这等人之前展露出来。如此看来,莫尔珊刚才之语只怕是虚张声势罢了。
“皇后姐姐生出不快?私以为皇后姐姐乃宽容大度之人,深晓后宫相处之事。况且之前姐姐还曾多次教导于我,妃嫔间相处应是相互宽容、谦让才是。如此后宫安宁,陛下也才好安心朝事。所以我想皇后姐姐怎会因此而怪罪我这个作妹妹的呢?”西钥香染巧舌相击,听得莫尔珊脸色忽变。她哪里想得到刚刚才从钟离那儿听来的一番话,现在竟又从西钥香染嘴里冒了出来,简直是恼怒至极。
“染妃又不亲在当时之境,怎会知得如此?更何况皇后姐姐心中若是有,也不会在染妃面前露出分毫。”看来这莫尔珊是铁了心要在皇甫陌面前同她唇枪舌战一番了,西钥香染瞟向一旁的皇甫陌,这厮倒是看她二人你来我往言语交锋看得快活。
只是苦了她西钥香染对着这纠缠的莫尔珊,还得继续装得从容淡定。“莫妃所言确实有理。我确实不明皇后姐姐心中如何想,亦是不明陛下心思。就像昨夜于外殿,莫妃已经盛情相邀,可陛下却不顾莫妃,独独选了皇后姐姐共留宁心殿。当时看在眼中,本觉莫妃妹妹你年轻貌美,占得风头,必胜无疑。却丝毫料不到陛下之心,果如我之前所想所言,帝王心难测,至于不顾的并非不爱,而捧在手心的也许下一刻便会被摔得粉碎。”
西钥香染特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凄冷可怖,徐徐看向一旁的莫尔珊,她早已是被刺激得直喘粗气,眉目扭曲。斗,也是要分场合和敌手的,莫尔珊既是要自寻此路,那她西钥香染自然乐意奉陪。
“二皇子,不知你对本宫同染妃刚才之言有何看法?”莫尔珊未想西钥香染会搬出昨夜一事,惶惶无措不知如何接话,情急之下只好将矛头转向一直在旁观看的皇甫陌。
可以西钥香染对皇甫陌的了解,其性淡漠,对于此事定是不愿插足。更何况他可是乐意做一围观之人,哪里肯被莫尔珊拖下泥潭之中。“不知莫妃觉得,这皓皓明月亮洁之美和烟花绚烂之美,哪一个更得莫妃偏爱?”皇甫陌转向莫尔珊,幽幽说道。
怎会?西钥香染有些愕然,莫尔珊亦是,可她稍稍思考之后便看向了皇甫陌,答道:“本宫愿作烟花为世人欣羡。虽短却灿然。”西钥香染听得这熟悉的对话,一时间陷入了疑惑,皇甫陌为何此时忽地发出此问?可不待西钥香染想出个头绪,皇甫陌便看向西钥香染,“那我想染妃也许更适合化为明月长存。”
“可是二皇子此问何关?”莫尔珊不解看向皇甫陌,皇甫陌转了头,对其一笑。“莫妃娘娘偏爱烟花,绚烂粲然,也正如娘娘想要独占父皇宠爱,不顾一切。而染妃娘娘或许更适合成为如皓月般的妃嫔,侯在陛下身边,不嫉妒亦不会羡慕。”皇甫陌慢慢解释着。
可他越是解释,西钥香染便越是疑惑。之前桃花宴时,钟离曾问此于她,以当时情景,现在皇甫陌口中的皓皓明月不正是指向九方的后宫之主、一朝之后钟离吗?确实如此,这明明出自钟离所指,代表即是一国之母。可为何,皇甫陌会将莫尔珊比作她本来言中的烟花,而她西钥香染却又成了明月?
“看来,还是二皇子说话中听,深得本宫之意。染妃姐姐,果真是有不争不抢之心性,那今后染妃姐姐定要好生看着,看着谁会是最后的胜者。”莫尔珊得意而笑,像是宣告一般对西钥香染说着,之后转了身悠然而去。西钥香染本该庆幸皇甫陌化解了这场风波,可偏偏,她现在心里又沉又急。
向来是默然旁观的皇甫陌居然出手助了莫尔珊,这本已让西钥香染奇怪,他还偏偏提起了烟花明月之故,更是让西钥香染捉摸不透。不止如此,他这一举动亦是助涨了莫尔珊的嚣张气焰。
眼下,莫尔珊是日渐猖狂,不仅想挑拨她和钟离关系,甚至连钟离也不放在眼里。况且先前她隐约已觉皇甫极身子削弱,对西钥香染而言极为危险,现在亦是将她明明当做敌人,若是她西钥香染不主动出手,那恐怕最后定会落得凄惨。
对,莫尔珊既已成为一个危险的存在,那她西钥香染便应再无顾忌,设计圈套致她于死地才是。西钥香染想着,又是入了神。皇甫陌看着不由得轻声开口道了一声“染妃”,可不见回应便伸出了手,将温热手掌终于是覆在了西钥香染额头。
西钥香染额间一热,才从思索中脱身。可刚回了神,便看见皇甫陌似是得逞般的笑着,抽回了覆在她额间的手掌。“染妃确实无碍?”西钥香染这才觉得自己的便宜被皇甫陌给占了去。他果真还将她刚才躲了他一事记在心里,真是可恨又可恶。
不过,也亏了皇甫陌西钥香染才最终下了决心要铲除莫尔珊。那首先,便是利用咏絮将莫尔珊通报宫外的消息带给钟离。西钥香染眸间忽地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复了温然,看向皇甫陌眉目弯弯:“其实近日靖阳宫里不知何故冒出了一只蜈蚣,我和绾儿都不知该如何处置。二皇子可有什么能引蜈蚣出来的法子?”
皇甫陌似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头,“原来染妃是受此困扰。如此,染妃不妨试试将鸡肉置于地面引其出现。”而西钥香染得到想要答案,自然是欣喜,对着皇甫陌再灿灿一笑,便相告离去。
余得皇甫陌看着西钥香染背影,双目微眯,侧过脸对身后奴仆言道:“御风,你可知,若是多人均想让一人亡命,那她必不能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