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
“老弟你想想,他们已经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把状诉送到了我这儿,难道还怕你去说理?那余敬福闹到半夜被你接进布庄,莫说一街人都清楚,就是我本人也是不好否认的;你叫彭老弟去余家找那妖婆,余家上上下下全能证明;那妖婆什么时候进你屋,什么时候才出门,街上人若是不清楚,过河过水的蒋老成却是清楚的;而姓王的同那姓刘的来这里找人,大白天,我想是不会没人知道的;你又把那劳什子委任状给了她。人家是人证物证俱全。而你又有什么呢?”他又喝了口茶,“你说你没搞她,她却说你搞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又不可能验身探视,谁又能证明此事究竟是有还是无呢?难道你能让你的家人出来作证那又管什么用?再说,当初你同她在对河饭庄快活,让她披头散发的抱着银洋出门,这是一街男女老少都瞧见了的,现在你说你没搞她,谁能肯信?如果真要拿满娘身子的痕迹来作证,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况且,满娘在家里过世时,她又没在这里,难道你能硬说是她跑过河来杀死的?”他又喝了口茶,“你看看,如果真要付诸公堂,你老弟能否占上风,这不是一清二楚了嘛。”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龙文池到底还是被汪子俊说懵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汪子俊的脸色阴沉了起来,“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做,就当没事一样……”
“什么!什么事也不做?”龙文池打断了对方的话,气极败坏地道,“难道我妈就白死了?啊——”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这么劝阻我,莫非是得到了他们什么好处,或许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来吧?”
“老弟说哪里话来,”汪子俊又点燃了一支烟,“莫说是你痛恨那姓王的,难道老哥就不恨?”他双眼盯死了对方的单眼,“我调查清楚了,那日余耀子同矮子老仨带人围天王庙,就有他姓王的参与在里面;还有,那天你同那妖婆躺在房中快活时,据说有人朝你房中开枪,那时余耀子在矮子老仨那儿还不曾回来,现在想来,当时开枪的也可能就是姓王的这杂种。你想,我还能饶过他?”
“那你现在……”
“我说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是叫你不去报仇,而是让你不要莽撞行事,”
“你究竟要我怎样的,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想,你暂且不要去找他们。那妖妇与姓王的之所以来个恶人先告状,目的很清楚,就是等着你现在去找她,然后将你的家庭丑事公之于众,让你落个身败名裂、无地自容的下场;再个方面,他们也担心你去找她,要知道,为了她,那些家伙也是敢于亡命的,可能那姓王的就是为了保护她,才预先来了这一手,封住你的去路。现在你装着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好好将婶娘安葬了,外人便什么事情也不会知道……”
“我想知道的是,我们现在应当怎样去对付他们。”龙文池听得不耐烦,就插起话来。
“你莫性急,听我慢慢给你讲清楚,”汪子俊又喝了茶,“姓王的来这一手,只是希望你不去找她的麻烦。你若不去找她,我再从中间一协调,他们就会认为没什么事了,也就松懈了。这样之后,我们再找准他们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他们会有什么弱点?”
“嘿嘿!”汪子俊连连冷笑数声,脸上也就更是阴沉起来,“世上不会有人没有弱点,那姓王的也是一样,”他深吸了一口烟,停了停就又道,“听我姐夫说,这姓王的在永绥之时,就常常聚众集会搞地下活动,大有涉共之嫌,说不定还是共党安插到湘西来的头目。只要我们抓住他一点点把柄,到时,他就莫想逃得过我的手心。”
“抓把柄,怎么抓?”龙文池来了劲头。
“我知道,自从四姨太跟人走后,你那饭庄就又关了门,现在找人把它重新开起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一点点蛛丝马迹!”
“开饭庄就能抓到他们的把柄!”龙文池不得不感到十分怀疑。
“你想,茶师正在准备开学,这学校一办,各地有钱人家的子弟就会来读书,那可不是几个个人的事。人一多,伙食就必差,有钱人的子弟和一些老师耐不住,当然就会来你的饭庄油肠子。到那时,你这饭庄就正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又还可以因此赚他一大笔钱,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嗯,那倒也是,”龙文池终于想通了。
“到你饭庄开张时,我再给你派个情报高手来,到时就不愁搞不到这姓王的情况了。”
“行,我负责这人的开销!”
“那是当然,别人为你干事,你赚了钱,怎能不负责呢。”汪子俊又点燃一支烟来,“还有,过去我听说你喜欢的那条美女蛇还暗地里卖大烟,当时有余耀子在,我没能把她怎么样;现在余耀子完蛋了,我却又再也没听说她还干这事情。可不管她干没干,你老弟却可以在饭庄中暗地里干干这事,到时我就不信那茶师的师生没一个沾这大烟的边的。你原来被我收缴的那些烟土,我也可以拿来退还给你。不过,你老弟若是嫌了大钱,可不能忘了我这穷当哥的。”
“那是当然,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叫人做个帐,到时咱们五五开。”
“嘿嘿!”汪子俊冷笑了数声后又深吸了一口烟,“这样一来,你看,难道还抓不住这姓王的任何把柄吗?只要抓住他一点点把柄,到时,我们就定他个涉共罪,判他个杀无赦。那时,即使是这姓苏的国大代表来,我怕他也只好是有苦难言、有口莫辨了。”
“行,我就听你老兄的,只等我妈一上山,我立即就派人把饭庄办起来。”
“哈哈,那个时候,这美女蛇不论你老弟怎么去摆弄,我看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了。”
“嘿嘿,哈哈……”
事情正是这样,那全佳珍的尸身一上山,龙文池就令彭官生在老城隘门外的饭庄开起业来。而龙文池每每从西门路过,老远见着了越素贞,也就像不认识一样,只管走自己的。大家互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