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哲学院,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是最为顶尖的哲学院,系中不仅大师云集,而且汇聚了来自全球各国的顶尖学子。
在哲学院最大的一间教室里,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来自哲学院各个专业的学生。
当上课铃声响起时,所有人全部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教室的大门口,眼中带着期待之色。
当清脆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时,教室中所有的男生都不由自主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整了整衣服,而后摆出自己认为最有魅力的表情,端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一身黑色西装套裙的宋棠棣缓缓的走入了教室之中。
一双双明亮的目光落在宋棠棣饱满丰腴的身躯之上,宋棠棣手持一沓试卷,缓步的走到了讲台之上。
看着台下一张张隐含倾慕之情的年轻脸庞,宋棠棣微微一笑道:“我或许不是哲学系学问最为高深的老师,但一定是人气最高的了。”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热闹了起来,原本略显凝滞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轻松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整个哲学系乃至整个燕大几乎都知道,宋棠棣的心情这一段时间都不好,如今见这位“燕大最美女导师”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整个教室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活泼了起来。
作为华夏最为顶尖的学府,能在这里求学的学子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性和骄傲,而哲学系更是以理性和睿智著称。
若是单单只论容貌,在整个燕大之中,还有数人可与宋棠棣媲美,但是仅仅只是容貌倾城,自然还不足以倾倒整个哲学系。
抛除容貌不谈,单论学术造诣,宋棠棣也堪称传奇,她的哲学论水平之高,哪怕是在大师云集的燕大哲学系,也足以名列三甲!
有这样一个容貌倾城,又专业知识卓绝的老师,试问谁会不来听她的课呢?
宋棠棣温润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环视了教室一周,终于在教室内某个角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许凡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手中捧着一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正安安静静地读着。
同那些在名山大川、深山老林里隐居苦修的世外之人不同,许凡对修道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觉得修道就应该与时俱进,要广泛的了解当今世界最前沿的变化,才能在这末法时代,开辟出一条道路。
道,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红尘间沧海桑田般的变化,许凡认为,那正是道具象的体现。
如今身处红尘,佛心出现瑕疵的许凡,甚至决定要更进一步!
以前的他好像是沉浮在滚滚红尘之上的一叶扁舟,他只是冷眼旁观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如今,他决定纵身跳入万丈红尘之中,亲身去体悟道的脉搏!
想到这里,许凡在心中喃喃道:“这一劫过后,也许会出现一片新的广阔天地。”
就在许凡暗暗思索之际,讲台之上的宋棠棣正式开始了她今天的课程。
“谈到宗教哲学,我们就不得不提到史上著名的寒山问拾得了。”宋棠棣清脆冷冽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教室中回荡。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宋棠棣的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隐隐间荡漾出一种莫名的禅意,仿佛在这一刻,她化为了一尊充满了智慧的菩萨。
作为哲学系的学子,对着段史上最为著名的对话,他们自然早已乱熟于心,然而当宋棠棣以她饱含禅意的声音念出之时,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忘了身在何处,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将这句话牢牢的印在了心中,反复咀嚼着。
甚至就连许凡在某一刻,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沉沦,虽然转瞬之间,便清醒了过来,但依旧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许凡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讲台之上的宋棠棣,只见宋棠棣神情怔怔,眸泛泪光,显然在这一刻,也沉沦进了自己的问题之中。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许凡心中暗自思索道。
虽然担任了许凡将近一年的导师,但是直至今日,宋棠棣才真正的在许凡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一个坚韧低沉的声音在教室中响了起来,同时也将众人唤醒了起来。
许凡闻言神色一动,抬头看向话音传来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惊异之色。
宋棠棣这看似普通的一问实则并不普通,她这一问直达本心,除非是自己的本心确实是如此所想,否则是根本难以启齿的!
“原来是他!”许凡暗暗点头。
讲台之上的宋棠棣面带欣赏之色看向教室某处,赞道:“叶春秋此言与拾得相合,已达罗汉之境,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坐在台下的叶春秋双唇紧闭,尽管他的身体无比单薄,但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躯之上,而他却如同一粒种子,迟早有一天,会冲破压抑,迎来阳光和雨露。
尽管宋棠棣口中发出赞许,但是许凡依旧敏锐的看到了宋棠棣眼底深处的一抹失望。
许凡知道宋棠棣这一抹失望从何而来,而正是明白这一点,他对宋棠棣也更加的欣赏了。
以叶春秋的天资,他本可以有更好的答案,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心里的阴霾,这极大的限制了他以后的发展。以许凡的造诣,自然可以看出叶春秋的天资深浅,但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凡人”的宋棠棣,竟然也有如此敏锐的眼光。
“还有其他答案吗?”宋棠棣四下看去,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夏琉璃同学,你的答案呢?”宋棠棣的声音竟然罕见的变的温柔了起来。
一个衣着朴素,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的女孩缓缓的站了起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空灵而清澈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如奉纶音。
“她竟有如此悟性!”许凡动容了,若说叶春秋之言已达罗汉之境,这个女子则更胜一筹,只怕达到了菩萨之言了。
“好!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竟和老师不谋而合。”宋棠棣脸上的欣赏之色毫不掩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自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随着宋棠棣的吟诵,所有人全部暗自思索了起来。
过了良久,雷鸣般的掌声在教室之中响了起来。的确,宋棠棣和琉璃的答案更胜一筹。
前者的答案虽然看似豁达,实则依旧难以释怀,暗藏攀比之心;而后者却万事不滞于心,显然要高上一筹了。
许凡并没有鼓掌,他虽然认为这个答案虽妙,但却未得己心。
待掌声散去,宋棠棣拿起了手中的一沓试卷,笑着道:“叶春秋和夏琉璃两位同学所答虽然极为高妙,但是我认为这依然还算不上最好的回答。”
此话一出,顿时教室一片哗然,夏琉璃的回答已臻菩萨之境,难道还有更好的回答吗?
宋棠棣一双妙目看向了许凡,拿起了那沓试卷上的第一张问道:“许凡同学,能说说你的答案吗?”
顿时,无数的目光投向了教室某个角落,许凡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战火会烧到他的头上来。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面对那一双双或审视、或不屑、或疑惑、或戏谑的眼光,缓缓站了起来的许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剑劈了他就是了。”
这道声音平淡无比,但却仿佛化成了一把剑,狠狠的戳进了所有人的心脏!
这回答是如此的普通,就好像清晨起床,同学间互相问“你吃饭了吗?”“我吃了,你呢?”一般的平淡无奇。
那平淡之中透漏出的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像一加一本就应该等于二,就像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虽然普通常见,但却是不容置疑的真理。
那平淡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似乎表明,说出这句话的人,不仅仅是这样人认为的,他更会这样做!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寂静,而后又哄堂大笑了起来,对于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同学,无语的摇着头。
只有三个人怔怔的看着许凡,叶春秋原本看上去沉重无比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变的轻松了起来;宋棠棣的嘴角带着一丝难以言喻似乎是解脱般的笑意;而空灵若仙的夏琉璃脸上却多了一些属于人的气息。
许凡四下看去,低声道:“知我者,两三人矣。”
“既然决定踏足红尘,那就要做出改变,而改变就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吧。”看着窗外梧桐树上脱落的蝉蜕,许凡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