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莲姨敲开景空的门,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景空后颇为诧异,看了看手表,“就算昨天晚上出了事,睡得迟一点,但是现在十点多钟,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应该够了吧,怎么看你好像一夜没睡?”
景空揉了揉眼睛,“没事,莲姨,昨天晚上我在屋子里锻炼来着,刚刚睡下,怎么了,今天曼曼不是没课吗?”
锻炼?莲姨奇怪地看了景空一眼,没有多问,“今天曼曼的确没课,我来是想和你说,你在泉州大学的学籍可以开始办理,只是可能要经过几次考试,有把握吗?”
“先试着考一考吧。”景空说。
莲姨没有反驳,其实景空考试的成绩并不重要,考试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该安排的自己都会安排好,问他有没有把握完全出于交际上的寒暄,总之学籍最后一定会落实。
莲姨说:“好,那你先去睡吧,下午带你去学校考试。”
“好。”景空乖巧地答应。
莲姨柔声道:“注意休息。”
“谢谢莲姨。”
莲姨走后,景空关门躺在床上,拍拍脑门,快睡觉!
闭上眼睛,五分钟后,景空无力地睁开眼睛,还是睡不着。
昨天晚上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景空回到卧室,不知道为什么,冲进张曼卧室后借着月光看到的某个景象不断回荡在脑海里,救人时情况紧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即便抱在怀里也只当做寻常,万事平静后却在心里激荡。
这就是景空一大早顶着熊猫眼的原因。
“不能再这样,方丈说过,心不静的时候就念经。”景空索性盘膝而坐,默诵经文。
经文曾经是景空最不喜欢以及最生疏的东西,就像多数学生总不喜欢学习偏偏喜欢其他的事情。景空也是这样,他不喜欢念经打坐,只喜欢练功和看书,也算是飞驼山灵隐寺的一个叛逆问题少年了。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隔壁,张曼辗转反侧,顶着比景空更严重的熊猫眼,昨晚她同样一夜没有睡,回到房间后胡思乱想,不知怎么想起景空冲进自己房间后两人短暂而亲密的接触,尤其是他抱着自己,附在耳边的轻声说的那一声“别怕”。
翻来覆去整整一夜不能入睡,张曼大小姐脾气发作,一股怨气涌上来,用力撕扯小熊抱枕,“死和尚,蠢和尚!”
“阿嚏!”刚刚睡着的景空打了一个喷嚏,翻个身嗫嚅两句继续睡觉。
下午三点多,景空卧室的门被敲响。
景空从门缝里探出脑袋,“莲姨。”
莲姨说:“准备一下,一会去学校考试,曼曼也一起走。”
“哦。”
景空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出了房间,到了一楼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张曼,大惊道:“曼曼,你怎么了?”
张曼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不要你管。”
景空指指眼睛下方,“黑眼圈好重。”
“都说了不要你管!!!”张曼大吼。
景空缩缩脖子,昨天晚上明明还很好,今天又怎么了?
莲姨说:“曼曼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心情不太好,景空你不要介意,多担待着点。”
景空说:“放心吧,莲姨,我习惯了。”
张曼抬起眼皮,“你是说我一直以来脾气都不好喽?”
景空语塞,莲姨见事态不对,拉了拉景空的胳膊,“我们快走吧,老李还在外面等着。”
“好。”
景空走在前面,莲姨搂着张曼说:“曼曼,对景空的态度好一点。”
张曼碎碎念:“反正我看着他就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莲姨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车上。莲姨问:“景空,紧张吗?”
景空反问:“紧张?为什么要紧张?”
莲姨说:“你在山上也会考试吗?”
“不会,从来没有。不过景行师兄经常抽查我背经文。”
莲姨说:“心理素质真好,第一次考试也不会紧张。”
景空转过脑袋朝莲姨傻笑,“莲姨,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就是因为第一次考试所以才觉得有趣好玩儿。”
“傻子。”张曼说。
车里一阵冷场。
泉州大学,历史系办公室。
一个中年人敲门,“刘老,试卷出来了没有?”
办公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瞿烁的老人不耐烦道:“题我已经发给打印部了,你去找他们要吧!”
中年人苦笑,这位刘老的脾气还真是名不虚传。
过了一会,老人瞧了瞧门外,见中年人已经离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哼!我不管你有什么关系,想走我刘炳兴的后门,门都没有。我得让你们知道,历史系的门哪有那么容易进。”
中年人来到打印部,取出试卷,随便翻了翻,心想:出题的时候特意让刘老出简单一点,现在看来反而把难度加大了,就这份试卷,普通讲师都不一定做得出来,刘老这是铁了心不想让这位走后门的富家子弟进历史系。也罢,反正考试只是走个过场,到时候让他去建筑系算了。
车稳稳驶入停车位,景空三人先后下车。
莲姨说:“到了。曼曼,你先去上课,我带景空去考试,考完试时间上应该差不多,到时候来这里找刘叔。”
“嗯。”
“景空,我们走。”莲姨伸手拉住景空的手。
景空看着前面的莲姨,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异样的温暖,忍不住脱口道:“莲姨,你真好看。”
“嗯?”莲姨回头看了景空一眼,两只月牙儿似的眼睛放着光芒,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你也很好看啊。”
“嘿嘿。”景空紧了紧握着莲姨的手。
两人走了几分钟来到校长办公室,莲姨敲了敲门。
“进!”
莲姨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抬头看到莲姨和景空,喜出望外地站起身,“于莲,你来啦。这就是今天要入学的孩子吧?”
莲姨对中年人没了对景空的和善,清清冷冷地嗯了一声。
中年人不以为意,对景空介绍说:“今天要考的有四门,分别是政治、语文、数学、外语。一会我们去招生处,把试卷做一下,时间上没有限制,你做完交给在场的老师就行了。”
“还有外语?”景空讶然。
莲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景空说这件事,景空多年在山上,语文和数学历史这些还有机会学习,外语一定从来没有接触过。
“怎么了?外语是不是稍微差一点?”中年人听到景空的话,问道。
景空说:“是啊!”
呵呵,外语差一点?我看你是每一科都很差吧。中年人心知肚明,他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对这些富家子弟看得很清楚,估计要是完全让他自己考,一科都过不了。
中年人笑呵呵地说:“没事,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一科差一点不算什么。”
景空安心道:“那就好,不然我一定考不过去了。”
中年人暗自鄙视,年轻人,装得还挺像。
“好了,我们走吧,今天要办的事还很多,赶时间。”
招生处负责监考的有两个人,这两人大概知道是走个过场,态度松懈,把卷子发给景空后坐在各自椅子上昏昏欲睡。
莲姨在招生处隔壁的办公室等着。
试卷发下来,景空来回翻了翻,把试卷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哈,真好闻!
第一科考的是政治,景空挑挑拣拣上上下下做了四十多分钟,“好了,写完了!”
景空把试卷交上去。
一个老师接过试卷瞟了一眼,果然,填上去的差不多才一半。随手从旁边桌上捡出一张卷子,“做吧,还是做完拿过来,要上厕所可以打报告,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景空拿着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了看,这次是语文。
一个小时后,景空把笔放下,“做完了!”
交卷,换卷。
这次是数学。
半个小时后,景空把笔放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做完了!”
景空把卷交过去,这次老师连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把最后一张外语卷递了出去。
景空没有接,“老师,外语卷我就不做了。”
“嗯?”
景空说:“外语我不会,就不做了。反正刚才那位大叔也说过,只要其他科目做得好,有一门差一点也可以。”
“嗯,行吧。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景空转身除了招生处。
整理卷子的老师忽然一声冷笑,“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靠谱,不会做就不会做,还非说什么有一门差点也可以,外语不做就算了,高数半个小时就说自己做完了,那张卷子我可看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语文难度也不小,听说是刘老出的题,依我看这个男生考三十分都够呛。但是你又不是不清楚,考试只是走个过场,像这种富二代,不考也能进来。”
“那还来考什么,吃饱了撑的。”
招生处的门被打开,莲姨放下手机迎上来,“考完了?”
“嗯。”
“怎么样?”
景空结果莲姨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外语完全不会,政治难一点。语文和数学很简单,应该没出错。”
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