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狙击枪玩了一阵没了新鲜感,景空把枪放进盒子里背在身上,“走吧,去见见张叔。”
张树伟已经在小别墅坐了很久,身边是已经穿好衣服的张曼。
张树伟面色铁青,看着面色憔悴的张曼心里一片冰冷。
这两天一直风平浪静,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请狙击手过来,听武林刚才的说法,枪械非常先进。
张树伟手臂上青筋暴露,在张曼面前尽量保持平静,心里惊涛骇浪,这次如果不是有景空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想起景空,张树伟抬头,不知道他有没有抓到那个杀手。
“回来了!”武林大步走进屋子,“老板,景空回来了!”
门口,景空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张叔,就是他。”
张树伟站起身,双目通红,紧紧盯着蛇手。
蛇手只是冷笑,这些年他见过的大人物不少,死在他手里的也不少,张树伟相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啪!
景空在蛇手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笑什么!看着我张叔,准备认错!”
认错?蛇手回头看景空,开什么玩笑?
景空啪又在蛇手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看我,看张叔,快认错!”
蛇手看着景空,三秒钟后终于确认这个年轻人是认真的,想想之前在嘉嘉大厦里这个年轻人奇怪的逻辑,想到了某些可能,“你···多大了?”
“虚岁十七了。”
“靠!”蛇手恨恨骂了一声,我蛇手被一个十七岁的笨蛋抓到,这件事传出去一世英名尽毁!
啪!
“发什么愣,快道歉。”
蛇手忍无可忍,伸出手指狠狠指着景空,“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头。”
啪!
啪!
啪!
连拍三下,景空问:“然后呢?”
蛇手说,“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张树伟终于开口,像是已经权衡好利弊,伸手制止住景空又一次抬起的手,“我知道你是谁雇佣来的,也大概猜得到你是从哪儿来。你们这行的规矩,我想应该只出手一次,如果任务失败,不会再有第二次吧。”
蛇手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张树伟抬手向楼梯那边引了引,“去二楼聊聊?”
蛇手向楼上走去。
沙发上,张曼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又是这样,爸爸大概又在考虑自己的利益,以至于,连自己差点死在这个人手里这件事都可以放下。上一次绑架自己的那些人就是这样,他抓到他们,没有立刻处置他们为自己报仇,反而加以利用,最后作为筹码卖给了别人。虽然那几个人最后结局不会太好,但她不喜欢张树伟的处理方式。
“想什么呢?”景空右手在张曼眼前晃了晃,“这么专注?”
张曼回过神,看向眼前这张顶着光头的圆脸,今天晚上,就是他救了自己。
“嘿!又愣神了?”景空又在张曼面前晃了晃。
张曼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今天晚上的事,谢谢。”
景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手道:“没事,我是张叔从山上带下来的专门保护你的,当然要尽职尽责。”
张曼不再说话。
滴答,滴答,时针转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空昏昏欲睡的时候,张树伟和蛇手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两人面色平静,走到一楼站定,张树伟说:“老李,武林,和我出去一趟。曼曼,我一会回来。”
曼曼垂下眼睛,“嗯。”
张树伟、蛇手、武林、老李,四个人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蛇手忽然回头,对景空说:“我一定会再回来找你。”
“哦。”
景空答应得很认真,但蛇手却觉得自己这句威胁很没意思,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转身走了。
小别墅里寂静无声,张曼开口:“景空,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景空说:“警局吧,那个蛇手可是杀手,罪犯当然要送去警局了。”
张曼神情认真,看着景空,“你真的这么想?”
景空说:“对啊。”
张曼说:“你真简单。”
景空微微一笑,笑容干净纯粹。
张曼问:“你从小到大没有下过山吗?”
“当然下过,两年前师兄师侄们常常带我下山买柴米油盐。”
“师侄?”
“我因为际遇特殊,一进寺就被方丈收为入室弟子,师侄们虽然年龄上多数比我大,但辈分上差了一些,所以他们都叫我师叔。”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两年里没有下过山吗?”
“嗯。这两年一直在山上修行,方丈说我心不静,所以让我去后山清修,清修一年后出了后山,方丈留我在戒律院苦修,直到遇到你的那天,苦修才正式结束。”
“真好。”张曼将拖鞋轻轻撂下,抱起膝盖,将脑袋轻轻枕在腿上,“你十七年都在世外,怪不得能这么简单纯粹,也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过的快乐。”
景空笑道:“怎么这么说?你也可以啊。”
张曼摇头,脑袋在膝盖上越埋越深。
泉州大街上,一辆加长商务车疾驰而过。
车里,老李看了一眼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张树伟,想了想还是说道:“老板,小姐今天晚上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我知道。”
老李问:“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曼曼心多,与其说了实情让她担心,不如让她存点怨气。”
老李跟了张树伟多年,知道老板的心思一旦定了就没有改的时候,转而问道:“刚才那个杀手,把他送进警局就真的没事了吗?”
“不知道,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些顶尖杀手都有固定的组织,一击不中任务失败,还被人逮了,没有再继续的道理。我们把他送进警局只是走正常该有的流程,也谈不上得罪。”
“但他走的时候,说会回来找景空。”
这个问题张树伟没有回答。
他看着车窗外,正值后半夜两点钟,城市里街道上灯火通明,却也显得远处的黑暗更深更沉,想起某个小和尚,他想,只能慢慢补偿他。
小别墅里,景空盘膝坐在床上。今天晚上的事,在景空心里明镜似的,套路真多,怪不得方丈说要让我常常静心。不过,幸好我也不是傻子。厚黑学方与圆和情操论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正巧到了这时候能派上用场,该看透的差不多都能看得透。知识就是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