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历已进入五月,高考的倒计时牌只剩下最后30天,而临考的气氛反而变得不那么压抑,是习惯的缘故吗?安昊天依旧每天在姚蕾的帮助下翻着早已烂熟的课本,改着神似的习题,而两人的关系却因每天的习惯动作变的更加密不可分。
手机的振动打断了正在做题的思路,屏幕上显示出父亲的名字,压掉,不想去接,更不想猜测电话里的答案,蜂鸣声又响起,压掉,关机,一气呵成,一日的清静看似那么容易得到,而之于安昊天,却备受煎熬。
待到星辰漫天,疲惫的大脑支配着坐到僵硬的躯体迟钝的回来,摸出钥匙的同时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更加清醒是否走错了门牌。推开大门,屋里灯火通明,端坐在沙发上的两张面孔,他熟悉而又陌生,
“你怎么来了,我妈呢”,随手将书包扔到座椅上,
“我没让她来,她来了只能挨我事”,
“哼,她挨你事,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安昊天用力打开卧室的门,径自走进去,却碍于父亲在陈警卫面前的的地位,没有关门,
“安昊天,你别以为是我儿子我就不敢用强的,你小子最好识相一点,要不我让你有去无回,还有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
安昊天听着客厅的咆哮,晕沉的大脑更晕了,耳神经在高分贝的叫喊中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咆哮的声音终于不在回荡,腾地起身,门外映出的身影告诉他父亲和警卫员并没走,
“首长,你喝点水吧,别跟小天气置气了”,陈警卫,安父的老警卫,跟着安父至少有十年,
“首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看着小天从小到大,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你待小天太严格,我从没见过一个孩子,能跟着战士那样训练,而且风雨无阻,如果说小天倔,那也应该是您的遗传。”
安昊天听着陈叔这么说话,缓缓走下床,“爸,给句痛快话吧。”没有语气,没有强硬,没有请求,
“你让我给你什么话,是现在你跟我走,还是以后我抓你走”,
“我想知道你怎么才能放了我”,
一句普通的对话,好似一阵只有氧气的风,吹在星星之火上,顿时硝烟四起,战火飞扬,“你让我放了你!你是我儿子,我怎么放了你!”,
“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去当兵是吗?”
“是,你是军人的儿子,你的出生就注定了你的将来!你的生命一定要撒在这片土地上!”安昊天听着父亲铿锵有力的言辞,眼中流出两行晶莹的珠子,双手垂在身侧,拳头却攥很紧,
“一点余地都不给?!”带着哭腔的浑厚男声让震怒的安父心灵受到撞击,一时间没了话语,
“首长,让我给小天说说好吗?”安父挥了挥手,脱力坐到沙发上,
“小天,先进屋吧”,陈警卫拉着安昊天的胳膊,把安昊天按坐在床上,轻轻关上门,自己搬来一张凳子,坐到安昊天的对面,
“小天,你别跟你爸置气了,他也是为你着想,只是你们的想法可能不一样”,安昊天伸手放在陈警卫嘴边,示意他别说,
“陈叔,你能让我说句话吗?”
“说吧”,
“陈叔,你没上大学,有过后悔吗?”,陈警卫笑了笑,脸上却带着一点忧伤,
“如果我说不后悔,肯定是骗人的,但我的家庭不允许我上大学,所以我选择了当兵,不瞒你说,我当兵只为了吃饱,别无他求”,
“是啊,你不上大学也后悔,而我根本不想当兵”,
“小天,我是看你长大的,看着你在训练场上跑过的每一圈,那片场地上的每个人都以为你是因为热爱而拼命的练,其实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发泄”,
“陈叔……”安昊天听了陈警卫的话惊呆了,他以为他也会帮父亲劝自己,而如今他却听见有人读懂自己的心声。
声音停止了,桌上的秒针滴答着告诉人们时间在流逝,相视而坐的两人,都默默无语,安昊天打破了死样的沉静,
“陈叔,我之所以叫你一声叔,是因为我没把你当成我父亲那样的人,你有血有肉,是温暖的,而父亲,呵呵,他……”,
“是冷酷是吗,”安昊天点点头,“其实他在我们看来他对那片天空是有火一样的热情,昊天,你能答应我,如果没有考上这个城市的大学,你就跟随你父亲去部队吗?”,
“陈叔……”安昊天抬起头,看着陈警卫,“还有一个月了,这个城市的大学都很难,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逼我”,
“如果你真的热爱大学的生活,你应该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或者是说服你父亲的底线”,
安昊天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但他不愿意放弃,他也知道如果只考上一个破学校,他的父亲依旧会把他带走,而最终的权衡正如陈警卫说的,考上本市的大学,并且是大家公认的学校。
“我答应你,但是你保证说服我父亲,如果我成功了,他放我去读书!”
“成交”,两只手,击掌,攥紧,用男人的肩膀达成了共同的承诺。还有一个月,我一定能行!
打开卧室的门,安昊天好像看着沙发上的父亲似乎变的有些苍老,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安父第一次看见儿子在自己面前流泪,自己错了吗,还是他已经长大。
“爸,你有白头发了”,
“嗯”,
“爸,陈叔给我说了,这么多年咱爷俩争吵的时间比说话的时间还长吧”,
“呵呵,好像是吧,昊天,你说吧,我也想解决这个事”,
“爸,你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没考上咱们市里的大学,我就跟你走,好吗”,安父听了安昊天的话,神情有了一些动容,陈警卫看见安父的表情,走过去,
“首长,咱们这的大学都是好大学啊,如果考上了那是高材生,到时候你也可以帮他找一份好工作,不也是很好的吗,对吧!”,
安父沉默了,他因儿子的眼泪而有些心痛,又因自己的执着而不愿倒戈,“爸,行吗,就这一次,我绝不复读”,安父一直刚毅的脸上流露着不易察觉的感情,“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这是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