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领着两只猴子来到洞府。
“请坐。”守卫一指旁边的石凳。
孙悟空望望,洞里被岩石包围,密不透风,光线渗不进来,只有入口处一片残阳血红。
“你们大王呢?”孙悟空问。
“他早死了。”守卫往石凳上大模大样一坐,说道。
孙悟空想起了刚才回响天际的那声怒吼:“你这是在骂俺老孙耳朵有问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守卫说,“大王虽然死了,可只要有人敢碰那面旗帜,天空就会降下一片火云,将那人烧成灰烬。”
“这里其他人呢?”
“……也都死了。”
“啊?感情你们大王是光杆司令?”
“这里曾经有很多人,不是,是妖,可他们都死了。”
“那你呢?你怎么还没死?”
“我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是老大让我活下来的……为了完成一个使命”守卫说。
孙悟空听了,不再多言,转头就走。
守卫忽然站起来冲他们离去的背影吼:“你们要去哪里!”
“见鬼,果然翻错了地方,俺老孙去也。”
孙悟空一抬脚没飞起来,回过头发现守卫正扒着他的腿。
“撒手!”孙悟空瞪他。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使命?”
“俺为什么要问,我跟你又不熟。”
“可你不问我就没法说了。”
孙悟空想了想,确实有点道理:“……可我依旧不想问!”
孙悟空化作一道金光飞走了。
他飞跃了十万八千里,一落地,却发现自己仍在那洞窟里。
他转眼瞧见那守卫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王设下的九天囚猴大阵,说是日后若有猴子来这,便用这法术困住他们,然后……”
“然后什么?”孙悟空盯着他。
“然后给他们讲故事。”
啊?孙悟空晕倒。“可我不想听呢?俺老孙很忙,不仅要驼着秃子去西天,还要找机会把那冒牌货给办了……”孙悟空拿眼斜着不远处的另一只猴子。
“哦?为什么要分一个真假出来?”
“因为我要证明:我就是我!”
“可你本来就是你,还需要证明吗?”
“不需要吗?这世间谁是谁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为什么?”
“因为你出生前,性命便属于娘胎,出生后,生命便属于天下,属于神佛,属于地府……唯独不属于你自己。”
“所以?”
“所以当他们不需要你时,你便不再是你了。”
“……”守卫不说话了。
“真的需要吗?”那守卫又忽的开口了。
“…不…需…要…吗?”
孙悟空脑海里忽然传来一副画面。
两只猴子正在灵霄宝殿里,一只猴子倒下了,另一只猴子摸着头上的金箍,云端里浮现出个金光闪闪的佛。“那边那个,却是六耳猕猴”那佛指着倒下的猴头说。
猴头笑了,佛也笑了,漫天的神仙也笑了,可每个人笑容的意味径不相同,只有一个人脸上没有笑容。孙悟空看到那是个紫衣服的仙女,她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一只猴子被她轻轻抱起,孙悟空觉得自己可能幻觉了,因为在记忆力,他隐隐觉得猴子是那样的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又怎么会允许被人托起,尤其还是个女孩,可那女孩做到了,她托着猴子,眼前是熊熊烈火,“如来佛祖请快把火灭了。”有神仙惊恐高呼。
“此乃天外之炎,无根而出,其源却是人间的欲望。心魔一去,其火就自灭了。”云层中有个声音说。
“这火不会灭的。”那仙女托着他走向烈火。“我们会做它的燃料。”
天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七天七夜也未曾熄灭。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在漫长的长夜过后。
孙悟空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不!那是一个人举起兵器朝天怒吼!”
“那里有一道金光和紫光交织着,飞向天际。”
“那里曾有个身影,载歌载舞。”有人说。
“那个跳舞的身影,是谁?”有人问。
“那伟大的意志与自由的精神又是从何而来?”
“是他,我们都认识的,我们都知道的,那个被传唱了千年的身影,他就是……”
“孙悟空!”孙悟空听到有人在喊他。
“你还在听么,孙悟空?”孙悟空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幻影都消失了,他看见原来是守卫在对他说。
孙悟空摇摇头。
“我不介意再讲一遍。”守卫道。
孙悟空望着他。
“这个故事可能包含恐怖,绝望,反抗,不平,不公,阴谋,悲伤,命运,希望以及再次绝望……你还要听么?”
孙悟空说不。
“可这故事也包含了你的曾经,你的梦想,还有你的一切。”
“有趣,俺老孙记不得的事,你却记得?”孙悟空说。“我忽然想见识一下了。”
“这个故事,可能会有点长。”守卫抿了口茶水,望着孙悟空。“可我在说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孙悟空,你为什么要听这个故事……是为了你曾经的记忆与追求么?”
“不。”孙悟空摇头,他的眼神在变幻,在哪一瞬清明了,却复又浑浊,然后,他说。
“为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