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黛丽和程媛媛发现,古一民越来越爱沉思,越来越爱发呆。她们还多次看到,古一民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口里时不时地念念有词,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一会儿,古一民心想,要是自己在哪儿有一块地,自耕自作,自食其力,做一个纯粹的农民,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多好啊!过一阵子,他又想,要是自己有那么几只羊,每天到山头去放羊,看看蓝天,吹吹山风,饿了吃一点,渴了喝一口,这又是多么惬意的一种生活啊!这样想着,古一民仿佛觉得,他上大学,来大城市工作倒好像成了他此生的一种错误选择似的。
有一天晚上,古一民独自一人,来到黄河边漫步,无数道灯光映入河水,使黄河显得那么幽暗、静谧。突然,他心里升出一个念头来:要是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慢慢地沉入其中,那是一种多么清静自在的享受啊!想到这里,仿佛有一种琼浆玉液灌入到古一民的心里,他感到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凉舒服。
后来,也不知是哪一天晚上,古一民看电视,不知不觉,有一个讲抑郁症患者的专题节目吸引了他的眼球。这个节目讲,抑郁症患者的内心是极为孤独的,在他们心灵的荒野上,没有阳光,没有蓝天,有的只是阴雾沉沉的压抑感。患有抑郁症的这种人,他们的内心极为敏感,极为脆弱,可以说,他们的生命,简直就像一张薄薄的纸张,随时都会有破损的危险。看到这里,古一民心里一惊,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自己莫不是患上了什么抑郁症吧?这样想着,古一民又微微一笑,笑自己的胡思乱想,笑自己简直有些神经质。
记得那天下午,前进中学的领导突然通知,说是全校教师在周末参加市教育局主办的为期两天的培训活动,内容是教师心理健康讲座。“又要占去人周末的休息时间,越培训心里越有病,还健康啥呀!”古一民听到这个消息时,嘴里嘀咕了几句。
星期六早晨,古一民和其他老师一样,准时来听教师心理健康讲座。讲课的女老师看上去很年轻,似乎还不到三十岁,高高的个头,圆圆的脸蛋,长长的披肩发。讲课过程中,这个老师说道,中学老师是心理疾病的高危人群。古一民听到这里,跟旁边的老师开了一句玩笑:“我们天天在教育学生,没想到我们竟然都是心理病患者,哈哈!”
说什么古老夫子也不会想到,课间休息时,黛丽和程媛媛跟那个心理学老师交流,竟然对她讲了古一民的那个梦以及他最近各种各样的反常情形。心理学老师的分析判断是,可能是由于工作或生活压力的缘故,对他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古一民的状况应该属轻度抑郁症。最后,心理学老师建议,让古一民以后多参加室外运动,多参加社交活动,多跟人交谈。
礼拜一早晨升完国旗,古一民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刚要现出那种沉思的呆相,黛丽和程媛媛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古老师,又在想你那‘吹土根’的梦吧?走,跟我们锻炼去!”古一民刚要拒绝,程媛媛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拽起来,连拉带推,很快把他弄到了操场。
这时,微风迎面拂来,一轮红日从操场东头的天空冉冉升起,将温煦的红光洒遍了操场的每个角落。古一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无比的清爽。于是,他跟随着黛丽和程媛媛跑了几圈,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腰腿,最后,浑身上下,感到非常舒服。
回到办公室后,古一民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长好时间没有运动了,锻炼了一下,感觉还真的不错!”程媛媛一本正经地嗔怪道:“再不要想你那个什么‘吹土根’了,以后多跟我们去跑步,多想想‘晒太阳’,不,要像和尚念‘阿弥陀佛’一样,把你那个‘吹土根’换成‘晒太阳’,口里多念念‘晒太阳’三个字。”说着,程媛媛做了一个“扎西德勒”的动作,惹得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以后听程美人的,‘晒——太——阳——’嗯,不错,‘晒——太——阳——’”古一民嘿嘿嘿笑着答道。
后来,古一民跟着黛丽、程媛媛她们每天早晨去锻炼,过了十来天,古一民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连他儿子都发现了。“爸爸,你这几天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一天,古一民儿子这样问他。“是吗,狗蛋?怎么个不一样?”古一民笑着问道。“你好像不再发呆了。”“我的狗蛋真聪明,你说得一点没错。从现在起,我要做一个快乐的爸爸;你也要做一个快乐的儿子,好吗?”古老夫子对着儿子,憨憨地、亲亲地一笑。“好啊!”儿子也嘻嘻地笑着答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