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韩峰正在田里劳作,忽然听见田埂上传来呼声。
“韩峰!韩峰!”
直起腰回头一看,正是一大早就出了门的李南。看见李南使劲得想他招手,韩峰只得转身走回去。
走上田埂,却见李南有点气喘,像是跑过来的一样。
“李南大哥,怎么了?”韩峰有点惊愕地问道。
“走!走!”李南拉着韩峰就要离开。
而韩峰没有动,反而将李南拽住说道:“你……休息……再说。”
却是想让他喘口气,说清楚。
李南深呼吸了几下,飞快的说了一句话。韩峰只听懂了两个词,“泾源镇”,“工作”。
韩峰点点头,飞快的跑回田里,拿起农具,先去小溪旁清洗一番,便于李南大步走向村外。
现在距韩峰请求李南帮他找工作已经小半月了,之间一直了无音讯。头几天韩峰还以为李南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仔细询问之后才算明白。整个石下村百十户人家基本都是自产自足,还没听说哪家雇人干活的。
想找工作最近也得到离这里一个多小时路程的泾源镇上才有可能,而李南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哪有什么路子给韩峰这么快找到工作。所以,这么一耽搁就是小半月。
回想地面上,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许不容易,但只要想干活,有的是饭店服务员,小区保安,市场搬运工之类的工作。而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干,而是有没有的问题。
……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走到了泾源镇。
镇子外面有一一条小河,约有四五米宽。河面上架着一座水车,韩峰好奇的多望了两眼。
这是韩峰第二次来泾源镇,头一次是和李南来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来去匆匆,没有仔细看过。
今天也同样没有心思仔细浏览,找到工作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进入镇子先是一条数米宽的道路,由大大小小的石块铺设,只是不少地方已经坑坑洼洼。在石下村,最好的道路就是村子中心的碎石子路,这条石砖路是韩峰目前为止见到的唯一一条。
路两旁的建筑大都还是土坯房,但也零零散散有着那么几座砖块搭建的店铺,至于在石下村边缘地带见过的木屋却是没有见到一座。
谈不上繁荣,但是隐约已经有商业的气息了。
走出去没多远,李南带着韩峰拐进一个小巷子,在一座大门前停了下来。
却是没有想象中气派,当然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住的。
来的过程中韩峰已经和李南打听过,泾源镇的一个林姓地主家缺杂役,这两天正在寻找,正巧被李南知道了,便着急忙慌的带着韩峰过来。
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十七八岁年轻小厮从里面打开门。
“你们有什么事?”年轻小厮先打量了一下两人才道。
李南向前一步,点点头,弯着腰陪笑道:“听说林员外家缺杂役,我们是来找活的。”
“哦,你们两个都是吗?可我们只找一个啊。”年轻小厮撇撇嘴道。
“他找,我不找!”李南赶紧指了指韩峰。
虽然只听懂一半,但见年轻小厮望过来,韩峰一样点头哈腰陪笑着。
人的适应力也是很强的,韩峰已经很庆幸地底世界没有处于奴隶社会,不然估计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士早就被抓去做奴隶了。
跟着小厮进入大门,基本是贴着墙绕到了院子的后面一处房屋。韩峰估算了一下,院子不大,约有五六百平米,二十来间房屋。
告诉两人在这儿待着别乱跑,小厮便离开了,韩峰和李南也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才出现在眼前。
“谁找活啊?”男子背着手,在韩峰和李南脸上巡视着。
“他找,他找。”管事的来了,李南更加卑躬屈膝。
“你是哪里人?是本地的吗?”管事看了一眼李南,又对着韩峰道。
“我们是镇子西边石下村的。”李南再次接口道。
“你找还是他找。”管事不耐烦的冲了一句李南,又转头问韩峰。“你们石下村我也认识几个人,张三认识吗?李四认识吗?王二麻子认识吗?”
语速比较快,韩峰只得苦笑着看向李南,他确实是没听懂。
不得以,李南只能再次插嘴陪笑道:“管家,他不太听懂我们说话。”
“什么?听不懂说话?脑子有问题吗?傻子我们可不要。”管家却是连忙摇头。
“不是傻子,不是傻子。”李南赶忙解释道。“他是我两个月前从河边救回来,是个外乡人,不会说咱们这边的话。不过这两个月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不信你看。韩峰,说管家好。”
最后一句对着韩峰道,韩峰也只能继续跟着陪笑道:“管家好,我能……说话。”
奈何管家依然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道:“不行,不行。别说连都话说不利索,而且还是个不知根底的人,出了事都找不到人。”
李南有点着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他在我们家两个月都没事,刚才您说的那几个人我都认识。”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可以作保。”
韩峰这会儿也看出来管家不想要自己,只得也出声推销自己。
“我干活……好,不偷懒。会……会……算账。”
“哦?你识字?”管家有些意外道。
韩峰却是没听清,管家只得皱皱眉头再重复一遍。
韩峰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的确识字,不仅识字,而且还是本科文凭,可是这里的字不一样啊!
地底世界的文字韩峰见过许多回,也是象形文字的一种,如果有时间,学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第一,这两个月,自己一直在忙着干活,没空。第二,整个石下村识字的人一手也数的过来,就算自己有空,也没人来教他。
见韩峰摇头,管家顿时怒道:“不识字还敢说会算账!出去,出去。”说着便挥手撵人。
李南拉着韩峰往大门走。韩峰不禁有点恼怒,更多是急切。这第一份工作就等了半个月,再等下一份更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而且就算下一份工作,自己估计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抱着最后再争取一下的心态,韩峰转头对身后一直跟着的管家道:“管家,给一次……机会。我很……能干,可以……要……少一点……钱。”语气却是有点哀求,一旁的李南却是叹口气,不明白韩峰为了什么。他当然体会不到这一份无奈,为了能有钱回家,韩峰做什么都可以。
听着韩峰的话,管家依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到韩峰最后一句说完,顿了一下,脸色变的捉摸不定。
见管家好像要改变心意的样子,韩峰顿时期盼的看着他。
“一个月两钱银子,干不干?”等了好一会儿,管家才慢慢道。
韩峰使劲的点头,即使李南之前和他说过,一般大户人家的杂役都拿一个月三四钱银子。可是,现在没得选。
李南本来还想劝两句,但是见韩峰坚定的样子,也只能默不作声。
而管家此时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林员外给下人开的月银是一个月四钱银子,现在就能剩余两钱,这钱当然不会提主家省下,而是进了他自己腰包。虽然这人来历不明,说话还不利索,但是不是有人作保嘛,而且杂役能干活就行,说那么多话有屁用。
“行吧,你住石下村是吧。有点远了,回去收拾收拾,搬过来住吧,府里管吃住。还有,我也姓林,叫我林管家就行了。”
……
回到石下村,梅姐和阿庆都在家里。听说韩峰要走了,均有点不舍。一方面家里的农活多一人的确轻松不少,再一方面两个月生活在一起还是有点感情的。
阿庆拉着韩峰的袖子,低声道:“韩峰,你要走啦?”
摸摸阿庆的头,韩峰笑着道:“离得……不远,在泾源镇。”又对李南诚恳道:“李南大哥,谢谢……你们的……照顾,我会……经常……回来……看看。”
李南摆摆手,和梅姐一起嘱咐了几句,韩峰便拿起自己唯一的背包,此时背包外面裹了一层破布,韩峰依然不敢太显眼。
回头再向院子门口的李南一家挥挥手,韩峰大步的走向村外。
开始了新的生活,从农夫变为了一名杂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