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菱全身微微一颤,终是明白过来,仿佛被人泼了一桶碎冰一般,双目轻阖,使自己感觉不到睫毛上颤抖的泪珠:“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天已大亮,你去罢。”容若手上多了两滴晶莹的水珠,砸的容若心里一阵阵揪的疼,一阵浓烈的窒息的龙涎香席天卷地,终是渐渐远去,无处寻觅了。
玉儿慌慌忙忙跑出来,心疼容若不已,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公子,咱们回罢,主子说她想休息了。”容若痴痴跪着,一动不动,玉儿心下害怕起来,怕他痴病发作,心内又是着急,不住磕头:“公子,咱回罢,您跪的时间久了,身子怎么受得了。”头上渐渐磕出血来,顺着青石板那些深不可测的裂痕,慢慢流淌。容若不为所动,玉儿越发着急,竟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注意到身边何时多了个人。“黛云。”玉儿微微一怔,略一回首,之间一片淡淡的杏花色绉裙上飘洒着几瓣樱花,似翻飞起舞,又似佁然独立,煞是好看,不是红樱却又是谁?玉儿一把抱住红樱双膝,直觉脑子嗡嗡乱响早已没有思考的能力:“小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现在怎么样?你怎么会被关起来呢?”红樱见她面颊浮肿,头发已有些许散乱,心知必是明珠不好直接对准容若,所以用黛云撒气,却也不好明说,黛云虽出身低贱,这些年与自己情同姐妹,如今将要分离却拖累她如此受苦,心里难过,因此赶忙拉住:“我没事,我很好。哥哥,你心里不好受,也不能拿云儿撒性子。这丫头痴。云儿,快扶着大爷回去休息罢。”容若方直挺挺站起来,玉儿无暇多问,便搀着容若回房去了。容若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胀,心里又堵,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玉儿见他睡沉,便出门,发现门口已被安排上了站岗的守卫,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来至红樱房里,却见红樱已换了宫女装束,不觉讶然失声叫道:“姑娘……”红樱泪眼盈盈的笑着迎上来:“云儿,你快帮我看看,可还合身?”“姑娘这是……”红樱摇了摇头,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的几颗珍珠,晶莹轻盈而圆润:“我要随娘娘进宫了。”玉儿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奴婢随姑娘一起去。”红樱几乎是心头一蹙眼泪就要掉下来,却终是低头忍住:“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一则碧晴不在,主子身边实是少了个可心的人儿服侍;二则菱妹心思单纯,此去怕为奸人所害,总是须得有人从旁照应;三则哥哥身边不能没个细心的人儿服侍,将来娶新嫂过门时怕是不像,影响了纳兰家大家体面,”玉儿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四则……”红樱自己突然脸一红,不再说下去。黛云也明白,陪嫁宫女,尤其像纳兰这样显赫的大家,将来是有可能晋封宫位的,而自己已非完璧,进宫岂不是欺君罔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