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然已经昏迷一夜了,大夫说吐血是因为心中郁气集结太久,需要好好调理,切不可太过激动,可是这一天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女儿喝下药汁,柳父柳母一下子苍老了好多,逸轩楞楞的伫在屋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静然的房间,他不敢进屋,只因岳母说了一句“你非要害死她才甘心么?”只怕她一见到他又会激动的呕血,所以他只能在屋外干着急。耳边一直回响着她的句句指控,逸轩自嘲,他还真的是很混帐的人咧,他对她真的很不负责任,真的亏欠了她许多。除了小师妹,她是第一个让他真心想要呵护的女人,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让她快乐,却不知道她所有的愁都是他带给她的,枉他活了这么多个年头,却浑浑噩噩的弄不清自己的心意,看到她呕血的那一刻,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多在乎她,失去时方知可贵,他却亲手把自己的发妻弄丢了,想起她吐血时眼神里的怨恨与决然,“这辈子,永不再见”,咽喉仿佛被千万只手掐住一般,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窒闷。
柳父一见伫在外头的逸轩,想起女儿所受的苦,不由得怒从中来,喝道:“立刻从府里消失,要不然休怪我不念两家的旧情。”
逸轩一脸的坚定和诚恳:“岳父,一切错在我,是我负了静然,我发誓,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弥补她,随您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是我绝不会再离开静然半步了。”他已经离开太久了,久到他的妻已经被他亲自弄丢了。
柳父一把夺过家仆手中的扫把,没头没脑的落在逸轩的身上,逸轩像雕塑般一动不动,默默的承受着他该有的惩罚,一股猩热涌上喉头,嘴角渗出血丝,柳母一看有些慌了神,忙劝道:“老爷,别打了”柳父在柳母的劝阻下终于气喘吁吁的停手了,梅儿端着汤药红着眼眶从屋里出来了,柳母担忧的问:“还是喝不下去么?”梅儿难过的点点头。逸轩心里一阵凄楚,“让我去吧”柳母见他如此,也不忍心,“你去吧”
端着汤药,抹去嘴角的血丝,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嘴唇惨白,气若游丝的静然,心里一股怆然,默默的喝下药对着静然的唇用内力助她将药喝下,直至夜深,床上的人儿却还是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逸轩凄楚开口:“真的如此恨我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么?醒来,求你。。。。。。”眼眶一红,竟然涌出泪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情未到深处,痴痴的守着她直至天明,翌日晌午,衣不解带的守着静然的逸轩终于发现静然的手指动了动,心里一阵雀跃,可是脸色随即黯了下来,轻轻走出屋外,对屋外的人说“她醒了”。
柳父柳母欣喜不已,看着憔悴苍白的女儿,柳母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静然虚弱道歉:“爹,娘,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走出屋外,柳母看着屋外一脸疲累,双眼布满血丝的逸轩,不由心疼,“轩儿,你也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逸轩淡淡应道:“不打紧的,她还好么?”口吻里豪不掩饰浓浓的关心。
“恩,喝过药躺下了”
逸轩松了口气,柳父此刻也有些懊悔昨日下手太狠了点,交代下人:“小六子,带姑爷去上药”
逸轩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还有伤,“岳父,没关系的”
“你要是累跨了,谁来照顾静儿?”柳父假意喝斥。
逸轩无奈,只得随小六子去上药,看着姑爷身上一道道青紫的淤痕,小六子不由得心惊,老爷下手真狠咧,小心的帮姑爷敷着药,逸轩疼的倒抽了口气,昨个也没运功抵抗,就这么傻傻的杵着挨打。
才敷完药,逸轩便跑到静然屋外等着梅儿出来,“怎么样?”
梅儿本不想理睬,看在他这么关心小姐,还挨了一顿打的份上就告诉他吧,没好气道:“小姐已经喝了药,还没睡着呢,你可别又去刺激她。”
“我知道” 逸轩低哑着应声,眉宇间尽是凄苦。
看他一脸的落寞,梅儿不禁心生不忍,这小姐和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又是夜深,静然的房间里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床头,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人儿直到天明。
静然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公公婆婆也特地从京城来了一躺扬州亲自向亲家赔礼道歉,佩姨虽心疼儿紫,却也自知理亏,不好说什么,两家父母对儿女之事都深感无力,不知这小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临走时,佩姨不舍的别过孙儿和儿子,心疼的抚着逸轩瘦削的两颊,“轩儿。。。。。。。。”
逸轩勉强笑着安慰:“娘,我会带着静然和儿子回家的。”
从梅儿口中才知道,静然回扬州时已是高烧不止,逸轩的自责又加重了一分 ,他想起那天静然问他“若是我染上了风寒,你会这么照顾我么?”他却让她不要无理取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混帐话,突然想起那天她居然是赤脚跑到劲松楼的,心疼是唯一的感觉,他想对她说: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是现在的她还肯让他照顾么?
打从静然的病情开始好转,可以在院落里走动开始,逸轩便搬出了柳府,白天默默的在暗出守着她,晚上则像个傻瓜般等到她入睡后这才溜进房间看着她的容颜,一天到晚想着她,守着她,却也忙着躲着她,就怕她见到他又会激动的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