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窗前,
一竹轩,
两三点倦鸟归巢。
徒惹眉眼,
漫漫余晖尽敛。
寂寂枯夜已头白,
小酌栏杆影佝偻,
莫说什么白衣苍狗,
只道却,
夜色中天一水眸,幽幽。——《黑夜裹月》
远远地,我便看见龚箭那小子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勾肩搭背的朝校外走去,我和珂珂就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俩身后,若即若离的,迈着不急不缓地步子。
如墨般的夜色逐渐浸透了遍天的星光,茫茫夜空之中就仅剩下一轮残月孤单单的点缀在那一抹极淡的云层之上,我想,即便今夜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有再多的衷肠,也无物与之倾诉,与之寄托了吧。
珂珂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背包,时不时的左顾右盼,欲言又止。而我就镇定的多了,毕竟,’大风大浪‘的也水里火里的滚了几回了嘛。老神哉哉的,我磕着瓜子,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她和我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没人想着去打破这份儿寂静。轻嗅着珂珂头发上散发而出的茉莉花香,我的脑袋昏沉沉的,醉醺醺的,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干,自然就将龚箭的事儿给抛诸脑后了。
可奇怪的,连珂珂也微妙的一言不发,像一个忽然哑巴了的少女精灵般。
走在前往那颗著名的大榕树的曲折小道上,我头一次距珂珂的身体如此之近,等到某一抹幽冷的月光倾洒进我那愈发迟钝的脑壳,醍醐灌顶般的,我清醒了过来,刻骨铭心的清醒!心下忐忑着,我鬼鬼祟祟的越靠越近,直到我们彼此的影子都融化到了对方的身体里。她似乎对此毫无觉察,放纵般的不管不顾。这无疑使我大受鼓舞,浑身的毛孔都亢奋的大肆舒张,那一刻,我那大张旗鼓般的心跳声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而她呢?总是后知后觉般的,绯红着一张脸孔,问我:“你也很害怕吗?”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我耸耸肩,极其老辣的将那丝丝尴尬之色很好的掩饰了下去,不着痕迹。
“那为什么?你那么紧张?”
“没有啊,到了晚上男人们从来只会膨胀,从不紧张。”
“那你心跳的那么快?”
她忽然靠了过来,侧着那对儿秀耳,轻轻的,柔柔的,贴到我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单衣,我的心头一次接触到了珂珂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刚刚平复下去的一颗心陡然又急促的跳动着,仿佛将要脱体而出,跳入面前这个女孩的胸腔里似的。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脸色僵硬。
“看吧,还是跳得很快。刚刚你在撒谎。”
待在我胸口的位置,她仰面望来,眸中竟闪过一丝窃喜似的,只是那抹隐秘的神情稍纵即逝,我不能确定。
我手足无措的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语无伦次:“那什么。。今天心脏在。。在里面跳绳,对!可厉害了,一口气能跳一百多个。”
“呵呵。。。你挺幽默的嘛。”
她嫣然一笑,直勾勾的盯着我,眉眼之中尽是笑意,仿佛真的讲了一个超好笑的段子似的。我的心突突的跳,几乎就快要无法呼吸了般的。匆忙地,我偏过头去,逃离了那抹动人心魄的笑容,瞟了眼头顶的那弯月亮,忽然觉得那很像珂珂笑起来时的眼眸,弯弯的,浅浅的,惹人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真搞不懂他们?干嘛打架呢?为了柳柳吗?”
珂珂偏起头,蹙着秀眉,抿着嘴巴细细思量着,颇为苦恼似的。
“哎,你们男孩子总是头脑一发热就会为了女生而打架吗?”她问。“真是一点儿也不成熟!”最后,她还颇似书生意气的一样,总结了这么句。
我渐渐的落到了她的身后,语气中忽然多了些落寞的意味,道:“不是啊,成年人更不可理喻,不是吗?吴三桂不也为了陈圆圆冲关一怒吗?特洛伊战争打了十年,不就是为了争夺一个红颜祸水——海伦公主吗?相比而言,男孩们的这点儿苟且,连小打小闹也算不上,不是吗?”
“咋一听还是挺有道理的吗。可是会很痛啊。”
“什么痛?”
“拳头打在身上啊,不痛吗?”
“管它那,既然是打架哪儿又有不会伤筋动骨的道理。”
“真粗鲁,不是吗?”不知不觉的,她竟然学会了我常说的那句口头禅,用以反问我道。
“可男人总是比较粗鲁啊,不是吗?”
“你怎么老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歪道理啊?”
对啊,在心仪的女孩面前,男生们总能找到一个又一个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如此,才好一次次死皮赖脸的哄骗那个心知肚明的女孩,不是吗?
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褂子,将步伐放的更慢了,渐渐的,我看到珂珂的影子在路灯的照耀之下,被越拉越长,她一语不发的低头走着,仿佛对我刻意放缓的步伐无所察觉。
月色将她的背影染成朦胧的的一道印象,呆立在原地,我拼命记住这道窈窕的印象,久久的,被远远的落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