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林
“冷面不会回来了,都快一个月了,”摄魂梳着长发道。暮雨不相信地说:“我们去找她吧。”见血凝重地说:“不行,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不能打扰她,这也是她的心愿。”无心柳眉轻锁:“选首领吧,不能这样碌碌无为。”见血抽出系在衣带上的剑,薄如蝉翼;银蛇剑舞得眼花缭乱,似乎化为千万束,但目标只有一个——无心。无心身形一顿,在剑光里闪躲,以拂石指弹向见血,打在银蛇剑上迸出眩目的火花。片刻后,二人两败俱伤:见血脸色忽红忽青,正打坐运功;无心被她的银蛇剑伤到手臂,也好不到哪里去。突然众人眼前为之一亮,去骨走出了房间,她一身七彩丝裙,更绣有百鸟朝凤,宛如皇宫中雍容华贵的娘娘,手握一鹅毛团扇跳起舞来。众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渐渐地身入亦真亦假的幻境,看见她们刻骨铭心的过去和姐妹们在冷面带领下的暗杀生活。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无心只想为爱人报仇,为父母血恨后隐退江湖。摄魂和毒瘤希望能够舍弃所拥有的一切,换得平凡而美满的生活。见血想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做一名大夫。暮雨吐出个“我”字顿了一下,问道:“你呢?”去骨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吃了一惊:痴迷状态下竟有如此思维,以后必是个翻云覆雨的人物。一分神,幻术也慢慢涣散。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幻景中苏醒过来。原来去骨最厉害的不是暗杀术,而是幻术。去骨听命于冷面,是因为冷面的骷髅头能不受幻术迷惑。于是,所有人一致推举去骨为新六罗刹之首。出人意料,去骨郑重宣布:“暮雨将继承冷面,成为新首领,我第一个拥护,如有不服者可以向我挑战;我相信冷面当日的嘱托也有此意。”鉴于对冷面的追念,去骨的强势,暮雨似乎又天真得很,五人也无异议。
去骨恭敬地对暮雨说:“请随属下来。”进入一间竹屋,是冷面生前的房间,和绣楼女儿的闺房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镜子。去骨道:“今后您将是忘忧林的主人,请您暂且住在冷姐姐的房里吧。”暮雨扑闪着眼睛,道:“去姐姐,你开玩笑吧?我对这个可没兴趣,况且冷姐姐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去骨柔声道:“看着我。”暮雨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没戴黑纱的冷面身上插着一把刀,她身旁的男人没有伤痕,似乎走得很释然。她伸手想去救人,挣扎了几下,睁开眼却还在冷面房里。她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冷姐姐她——”去骨叹了口气道:“是她临终前给我的梦境。那个男人是曾经辜负过她的人,本来他已败于冷面之手,可惜冷面被他一时花言巧语所蒙蔽,让他有可趁之机,也是报应,那男人最终还是死了。”暮雨想起男人临终前的表情有些怀疑,不过也未多想,只是为冷姐姐可惜了。
东方发白,暮雨竟不告而别;去骨预言:“她会回来的,她将继承冷面。”
晓园
面对依然恬静淡雅的景致,暮雨的心境却再也无法同十几天前一样心静如水。大厅里不见暮龙君,合月亭也没有,暮雨有些失望。当她推开云生的房门时,一个月前的景象历历在目。龙君坐在床边,父亲高大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偻,缓缓转过头来,眼里分明滚动着浊泪,“小雨,你回来了。”暮雨扑在暮龙君怀里,泣不成声:“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龙君替她揩着泪。暮雨平静下来,在龙君身旁坐下,又道:“师哥他,他好些了吗?”龙君点头,让女儿宽心,再道:“你走以后,水姑娘提出悄悄潜回波斯找同她要好的圣女为云生医治。本来我也同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保护他们,可你迟迟不归,水姑娘要我寻你去,并发誓会救云儿的命。她总没辜负我们的希望,使云生的病有了起色。她一个女儿家,拖着云儿过沙漠,哎,想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可惜她在赶回中原时被发现了行踪,根据她留的暗记我找到了云儿,她自己却身馅囹圄。她们教中行事隐秘,我无法查到执刑地点,水姑娘至今生死未卜。”“师哥呢?我想看看他,”暮雨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云生睁开了眼睛问道:“是水月吗?”暮雨看见瘦削却有了生气的云生时,明明为他的重生而高兴,眼泪偏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轻声道:“师哥,你恨我吗?对不起。”“怎么会?傻丫头。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云生转而凝重地问暮龙君,“师父,水月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龙君很清楚他徒弟的性格,很容易冲动,所以能瞒着就瞒着。云生咳了几声,动作缓慢地穿鞋,不顾身体虚弱想要外出。龙君吼道:“回来!以你现在的样子除了任人宰割,能做什么!”云生毫无惧色:“水月对我有救命之恩,有患难与共之谊,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看两个男人互不相让,暮雨的心缩紧了,头脑中救人方案一一被否决,突然她想到了忘忧林,喝住他们道:“师哥!其实爹已经查到水姐姐被关在哪个地方,不久我们就会实施营救,难道你不相信师父的武功?”暮龙君随即会意,假意称是。
忘忧林
“主上,有什么可效劳的?”去骨嘴角有一丝诡笑。暮雨冷漠地说:“查出波斯教的执刑地,协助我救出水月。”去骨道:“我想冷姐姐应该警告过您当心那个叫水月的女人,您何苦给自己添麻烦。”半响,暮雨没有回应。去骨道:“属下遵命。”暮雨又道:“去姐姐,请不要显露我们的关系,我很感激你们的帮忙,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决。”去骨道:“属下明白。”便很快消失在丛林中。
“爹,孩儿无意中查到了水姐姐被关押的地方。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暮雨认真地说。暮龙君惊谔于事出突然,但立刻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天空一片惨淡,空气有些阴冷,然而这并不能挡住人们看执刑的热情。水月被绑在柴堆中央的圆柱上,白皙的脸,血红的衣,黑色的眼眸没有凄凉。一个裹着白纱的女人拿着火把,道:“只要你从初级圣女做起,听从圣母的旨意,圣母愿意免你一死。”另一位同样装束的女子做完祷告仪式,也上前道:“你说你追求自由,幸福,可你冒死救回的人怎么不来救你?男人只配做奴隶,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水月道:“你们受圣母影响太深,可能永远也不能理解付出总有回报,爱情可以是一个人的事。自己的命运如若不能自己掌握还不如去天堂寻找出路,执刑吧!”举着火把的女子慢慢点燃了柴堆,只觉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打湿了面纱,是泪吗?执刑圣女看着渐渐被火海淹没而依然平静的水月,以前执行使命的神圣,光荣感荡然无存,她们的信仰小小地动摇。正当她们感慨万千时,龙君已卷起地上尘土,以万钧之势压住火焰,并一招纵云梯踏入空中,救走已然昏迷的水月。那边暮雨早已和圣护法交上了手(六罗刹暗中协助),并略占优势。龙君赶来援手(六罗刹撤退),暮雨没了六罗刹的掩护因实战经验少而处于下风。暮色将至,暮龙君与两位圣护法势均力敌,清醒过来的水月发起突击。圣护法败了,败于一招,但水月恳求不要杀她们。然而,他们转身的一瞬间,地上一片腥红,圣护法双双自杀。水月没有回头,只道:“我知道,她们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使命是她们的生命,自杀可以保存她们的尊严。”她的眼里含着泪。
晓园
云生倚在柱上,张望,看到他们,笑了,道:“你们回来了。水月,你还好吧?”水月显然还在为刚才那幕惨剧而哀伤,勉强一笑。龙君道:“现在没事了,你们几个小辈聚聚,我就不去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