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一個人最好的報復是不是一個個毀掉他所在乎的,最後由他一直渴望保護的人殺掉他,當時的他一定很痛苦吧。」
毀掉一個個在乎的?他渴望保護的?那個他……是誰?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唯獨自己身處黑暗,而其他人如同看跳樑小丑的感覺,於是我試探性地又問:「那個他……是誰?」
「就是你前幾天殺的那個人,也是你最後殺的那個人。」
我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滿是震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的身世到底是什麼,除了被別人明裡暗裡說是死神之子,還有如今一國之君的身份以外,我對自己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
「啊—」
就在我震驚不已的時候,血魄一下將我推倒在地,可能因為飲酒過度,他猛地坐到身後的椅子上,神色略不自然地看着我,就這麼看着我,也不說話。
不知怎的,可能因為知道他此刻腦袋不清楚,便大着膽子從地上爬起,隨後猛地將血魄推倒在地,雙手插腰地「哼」了一聲,向後一閃,仰起頭不看他道:「叫你推我。」
我本以為他會從地上爬起,然後用他那雙美目怒瞪着我,然後出手教訓我,可是等了良久也沒有什麼動靜,我低頭一看,莞爾一笑,原來此刻的血魄竟然睡了過去。
我蹲下身,仔細端詳着這難得一見的窘態,他那原本白皙的臉上透着紅暈,沒想到即使是喝多了的他仍保持着他那如同往常一般的優雅,還是如往常一樣討厭,要不是那雙眼睛,一想到那雙眼睛,手不自覺地撫上那雙眼睛的位置,我不明白為什麼對那雙眼睛百看不厭。
「咦?」我將手收回,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剛剛撫上他眼睛的手,剛剛竟感到有一絲暖流從那隻手流入心中,這讓我再一次困惑了。
「皇上,韞大人求見。」
我挑了挑眉,這個主和派的老頭還真是可愛,每遇到有利於主和的言論就會迫不及待地來遊說,這不,昨日慕國才派使臣前來求和,這使臣還在路上,他倒是急着來做說客,生怕我不允,畢竟我一直都寵着那些主戰派的大臣們,然而我心中明了,經過與慕國這幾次勝敗參半的戰役,若是再戰下去確實是討不到什麼好處的,然而我就是想着再熬他們一熬,以此來探探誰忠誰奸,有誰是真心為國家着想,至於誰是真心服我的,我就不奢求了,畢竟有着死神之子的頭銜,還有身為女兒身的自己,怎麼可能有人會真心服我,要不是有血魄在後面鎮着,這些臣子有多少是想反的,大家心知肚明,除了這一層,實際上我還是有私心的,他們不是說我是死神之子嗎?那我就給他們帶來死亡。
我嗯了一聲後,略有些想笑地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血魄一眼,望向雲香道:「你找幾個太監將攝政王送回他的寢宮去。」
「是。」
吩咐完後,我便離開了寢宮向勤政殿走去。剛一進殿,那個老頭一如既往地說著那些說了百遍的陳詞老調,我看着這個一直為這個國家勞心勞力的老頭,實際上是敬佩的,他雖然有時會有些滑稽,但是他對這個國家是付出真心的,可惜他還是老了,這人一老就會迂腐,尤其是像他這樣的文人最容易變得迂腐,可惜,可惜。
「皇上,皇上……」
我回過神來,看着韞翰霖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禁莞爾一笑,語氣比以往緩和了一下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此事還是要在朝堂上討論的,也不急於一時。」
「皇上,臣一心一意為國着想,還請皇上當機立斷,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真心為國着想,許多人都是念着自己頭上的烏紗,喜歡嘩眾取寵。」
「照愛卿這麼說,朕的朝堂上就只有愛卿一個忠臣了?」我看着這可愛的老頭,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作嗔怒地問道。
「臣不敢,但皇上若是一意孤行,必將被罵作昏君吶。」
我看着那急得快跳腳的韞翰霖,終是忍不住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搖頭道:「韞翰霖,朕明白你心中想的,朕向你保證朕必不會將這大好河山拱手送人。」
韞翰霖有些微愣,良久後嘆了口氣,道:「皇上,臣看得出來,您心中有恨,恨這個將你囚在黑暗中多年的國家,臣今日想讓您明白,即使有恨也別拿國家出氣,別拿百姓出氣,也許事實並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然想到這韞翰霖已在朝為官將近三十年了,當年的事他也是在場的,我忙問道:「愛卿知道什麼?」
「臣什麼都不知道,臣只說一句,這人生最大的智慧便是糊塗,什麼事都不要想着弄清楚,太清楚反而會變成真糊塗。」說完,韞翰霖便行禮告退了。
我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作響,為什麼每個人都是這樣,彷彿幾年黑暗的枷鎖實際上是我保護的屏障一般,我不明白,既然是一種保護,又為什麼要瞞我,真相到底是什麼,這個謎團的線頭又在哪裡?我何時才能知道真相?或是我該不該弄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