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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内心动摇

此时此刻,有多少游子在一座自己奋斗了五年,十年,二十年的城市继续奋斗着,他们住下地下室,住在员工宿舍,住在五环外,吉他已经破旧,电脑的键盘已经失修,工装的领子已经磨破,他们坚持着,小酒吧里有等着他音乐的观众,老板的责骂还回想在耳蜗里,几百万的房贷还要他们去交,他们坚守着,他相信自己能够从酒吧唱到大舞台,他相信自己开发的软件能有几千万的下载量,他不能辜负了自己辛苦学习考研考博后来之不易的“好”工作,他们坚强着,掌声散去的时候他步行了十公里回到自己的地下室,不停的加班后心脏隐隐作痛的他舒服的躺在小床上抽支烟后睡去,本期的房贷还完后拿着自己仅剩的一千块钱在小区楼下买了两个好吃的肉包子。

为期半年的培训之行即将结束,我也即将离开深圳这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城市,短短的半年时间,还不足以让我真正融入到这座城市里,在这里我认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临别之际心里有太多的不舍,自认重感情的我仔细思考着用什么样的一种办法和这些朋友告别,我和这些朋友们还有太多的话题没有交流过,还有很多的故事没有分享过给对方,一个个名字从我的脑子里跳出来,周浅,老赵,小白,大脸......不太喜欢嘈杂环境的我决定和他们一个个的道别。

周浅坐在我的对面,因为我们中间发生的事情,相顾无言的坐着,我向她坦白:“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接我来到这里,谢谢你帮助我融入你们的大家庭,谢谢你带我吃过美食,走过的风景,谢谢你愿意放下心里的防备去和我交流的观念,我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在很远的远方有我深爱的一位姑娘,我很爱她,她在我最迷茫最落魄的时候跟了我,她在远方等着我回去,我应该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对不起,你是我很欣赏的女孩,即便是没有远方的姑娘,我们两人也很难走到一起,我的家庭是封建的家庭,我们会遇到太多的阻拦,我也并不认为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孩子突然改口的爸爸,优秀的你会遇到那个人的,如果等不到那个人,请你一定要如现在一样走下去。”这些话,是多余的话,是苍白的话,周浅端起面前的酒杯,举起“来,敬往事,敬将来,希望以后还会见到你”......

小白已经趁着酒意闯到了小酒吧的舞台上,拿着话筒嘶吼着谢天笑的《是谁把我带到这里》,台下每个孤独压抑的灵魂随着他的歌声疯狂跳跃着,就在刚才,小白向我讲诉了他的故事,他因为高中时候老师一句他有音乐天赋就迷恋上了音乐,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买了一把琴行里最便宜的吉他,大概是树叶落下的时候他背着吉离开了家乡,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的夜场里都留下过他的脚步和声音,一段时间里,他在音乐圈里小有名气,然后很快的被后来人居上,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唱着,这些年里,他爱过很多的姑娘,梳脏辫,纹花臂,一个吻就会脸红的各式各样的姑娘,这些感情到最后都无疾而终,他是痴情的人,一次次的挽留后就再也提不起对爱情的勇气,大彻大悟后才明白四处漂泊的生活是每个姑娘头也不回离开的原因,于是,那一天,他摔裂了他的吉他,也摔裂了他的梦想,此时此刻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我大概能想到从前他在舞台上的华丽过去,他口口声声告诉我他已经从心里放弃了他的梦想,却又让我不经意间在员工宿舍里看到了他枕头下厚厚一叠手写谱子,离开的那一天,我找到了一家琴行,忍不住之下向琴行老板诉说了小白的故事,老板以半价的价格卖给我那一把纯黑色的吉他,我将它放到了小白的床尾......

老赵已经在深圳呆了二十年,见证了公司一步一步的发展壮大,工作认真踏实,很古板的一个人,我和他的交流很多时候止步在打招呼的阶段,但他是我最感激的人,初来的日子里,培训的很多东西我是根本搞不懂的,老赵看我为难,在很多个夜晚里我发愁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老赵都会来到我身边,以一位老者高傲姿态询问我的问题,等我告诉他后他又会热心肠耐心的一一为我做出解答,临近培训的结业考试的时候,我完全失去了方向,也是这个时候,老赵将他总结了多年的笔记交到我的手里,我清楚的明白在竞争这样激烈的公司里,他将这个交给我是完完全全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我是一定要感谢老赵的,由于年龄的差距,我们两人的谈话在一种父亲和儿子的环境里结束,回宿舍的路上,老赵点上两支烟后递给我一支,我在抽完第一口后问他:“老赵,你怎么想到来深圳发展呢?”老赵缓慢的扭头朝我一笑,烟从鼻子跑出来“为了生活......”

大脸是不喝酒的人,我觉是他是一个极度无趣的人,每天工作结束后就钻进网吧玩游戏,等到凌晨的时候顶着满脸的油光回到宿舍里,衣服不脱就倒在床上睡着,更极端的是,在我们这样一个应该灯红酒绿风流浪漫的年龄,某一天时候,大脸会洗澡后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去茶馆喝一下午的茶,只是单纯的喝茶,一杯一杯喝着,应他的要求,饭后和他一起来到了茶馆,茶馆里的人都认识他,微笑的和他打招呼,他要求店员拿出他最好的存茶来招待我,我习惯不住茶的苦涩味道又不忍心伤害大脸的好意,就跟着他一杯一杯的喝着,他开口:“明天走吧,我去送你,时间真快,仿佛昨天你还和我在网吧里打通宵呢,”我微笑对答着,这天晚上,大脸告诉我,老赵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老赵的母亲病重,他辞去了工作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大脸说他和老赵太像,也是足够敬佩老赵的,老赵出生在落后的山村,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出人头地,不够聪明的老赵非常努力的学习着,高考的时候复读了整整三年才考上了重点大学,大学里他依旧没有怠慢,顺利的保送研究生,他还想考博的时候家里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所以他回到家中,他的母亲痛骂他,让他上学就是希望他能走出去,结果他又回到了家乡,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选择来到深圳,充满热情和信心的开始了奋斗,但是这座城市优秀的人太多太多,多年后,老赵的梦想已经难以启齿,因为梦想已经将他的青春摧残,他还是没有摆脱贫困,背负着房贷,也在无奈下娶了一位蛮横不讲理的妻子,生活走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时候,大脸不停的叹气,我则默默不语,那天晚上,我回了宿舍,大脸从茶馆出来后直奔了网吧里。

走的那一天,只有大脸来送我,两个大人的拥抱,进入检票口前的时候,大脸交给我一个优盘,在回家的火车上,我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插上优盘,一个以我名字命名的火柴人小游戏,我感动差点落泪,游戏只有十个关卡,我在火车上整整玩到电脑没电自动关机。

深圳的景色一点一点的从窗外倒退着,此时的心情恍如回到了大学毕业时间的心情,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胸口使我串不上气,这个城市有太多的励志的故事,又有更多失忆的人,我亲眼看到过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烧烤烟气里的眼泪,也看到过外卖小哥的车篮里整齐的放着一本标题是阿基米德原理的书籍,人们白天面无表情急步匆匆的从我面前走过,夜里一片热闹里藏着太多太多无奈和寂寞的灵魂,像大脸,小白以及老赵相似的故事不断的在这座城市里不断的发生着,我能从他们眼里看到无奈和悲伤,却从未感受过绝望,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更没有向现实低头,他们只是变得不再那么冲动和激情,他们只是懂得了首先要活着的重要意义。半年里,我像一只跳出井底的蛤蟆,去努力吸收着新环境给我的一切,这让我在很多个夜晚里总思考着要不要抛开一切像他们一样大胆的只身一人来到这里闯荡和发展,这样的情绪在离开的时候再次影响到我的神经,于是在归途的列车上,暗自发誓,深圳,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整整了一天多的路途后,从火车站出来,顾不上一身的疲惫,坐在出租车里直奔如一那里,开门,一股熟悉的清香飘进鼻孔,洗澡后躺在属于我和如一的小床上很快的陷入沉眠,醒来时,如一用她的鼻尖缓缓的从我脸上划过,我用力抱住她,她笑的像小孩子一样,晚饭后,我们就拥抱着躺在床上,她很认真的听我讲在深圳发生的每一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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