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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以及那条叫做时光的路

秋年,是父亲给我的名字,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文艺的事情,秋意渐浓,年深月久。我出生在一个没有完全与社会脱节的农村,这样说可以理解为,村子里的大喇叭在宣传计划生育好,只生一个好的时候,我和很多小伙伴在电视机前看着《快乐大本营》笑的人仰马翻,也可以解释为,干完农活回到家满脚是泥一身臭汗的继续我的超级玛丽、冒险岛、魂斗罗等,那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这些游戏全部打通关,结果......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一首万人传唱的好歌曲就因为被我设置成为闹钟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起床,穿衣服,背着沉的要命的书包狂奔出去,骑着我的二八大梁自行车继续拼命朝着学校的方向冲去,来到教室,收作业的小胖已经堵在教室门口,机械性的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五毛钱递给他,小胖微微一笑:”对不起,涨价了,现在收一块钱“。我当然不能给了,一天我妈就给我一块钱来着,本以为小胖会念着每天下课一起玩的面子上让我不交作业安安全全的进教室,结果,又是两节课的罚站和搬着小板凳坐在走廊里补作业。这样,大多数人的记忆中的走廊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他们可能早已经忘记走廊东面尽头的那颗苏铁树,也正是这样无数次的处罚,让我春天时凝视着燕子是怎样一嘴一嘴泥巴去翻新好一整个冬天没有居住的屋子。酷夏时享受过每一寸炽热的阳光对我不写作业的鞭挞,也玩死过无数只大雨过后出土的蚯蚓。而对于秋冬的记忆则永远停留在了把下巴和鼻子藏在衣服里瑟瑟发抖之中。

这时,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那时每个人都有一个银色的饭缸,这已然是最好的,而我则是一个印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头像以及那句为人民服务的字样的白色饭缸,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则是黄色的,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洪水一般的人群冲出教室,那场面如同动物世界中被狮子追逐的角马群一样,每一个人都如狮子一般飞奔着,角马则是食堂永远不够分的饭菜,女生再也没有矜持也不顾马尾辫变成狗尾巴草,男人更是不管不顾,甚至扒开挡住自己去路的班花,我也飞奔着,我看到那个让我痛恨的小胖,正当我要超越他是,他摔倒了,后面的同学踩着他的后背过去的,可能是小胖肉太多,那个同学明显腿上一软差点摔倒,最奇迹的是小胖,他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飞快速度站起来,继续狂奔离开,留我一人在风中看着他凌乱,这不正是那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饭饱后的午后,微风划过满是墨水的手以及呆滞盯着黑板的眼睛,我是一个特别爱幻想的人,幻想着星期天的游戏,幻想着和喜欢的女生手牵手走路的样子,幻想着和那些伙伴去山上摘野果子,幻想着一起偷玉米烤着吃,铃声再次盖过嘈杂的教室,拿起记作业的小本,认真记下黑板上布置的家庭作业,明知道自己回家也不会写作业,但是还要把每天的作业记下,和同村的伙伴推着各自的28大梁自行车穿过那些后来才知道的奥迪宝马奔驰的豪车,路过各式各样接孩子家长的男女各式各样的摩托车,骑着车从高楼耸立的城市中心穿过,来到城市边缘的郊区再到藏在田野里那条泥泞崎岖的回家小道,路口是永远的麻将四人组,又瘦又老的傻大黄依旧慵懒的躺在土路子的中间啃着不知谁家扔垃圾堆里的骨头,母亲已经在门口等待让她操碎心的我,进门,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看着新闻联播喝了口不知从哪买来的劣质酒,姐姐坐在旁边拿着周杰伦的贴纸一张一张的贴在自己的书上,坐下,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吃饭,然后依旧是他们老两口去散步,我和姐姐各自回房间写作业,直到听到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后,我和姐姐不谋而合的出门,开开电视,看着那部回放到现在的《还珠格格》音量开到最小,直到听到那声清脆的开门声,迅速关掉电视,飞一般的回到各自的房间,现在回想起来,父母肯定是知道到我们姐弟俩偷看电视的事情的,而我们姐弟的关系也正是在小燕子永琪紫薇尔康这些名字中变得更好的,那时候感到十点睡觉已经晚到不能再晚,现在的我总是不到凌晨三点就不会放下手中的手机......

“秋,秋,快起来,迟到了”,睁开眼,看看周围,只剩下死党阿丘,大骂一句,卧槽,穿上裤子从上铺跳下来,袜子没穿,套上满是褶皱的上衣,顶着够鸡窝够杀马特的发型冲到教室,前脚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声便想起了,是的,我上高中了,上的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能来到这里是父亲到处求人以及五千块钱的结果,坐下来,看看阿丘,这小子是实打实的富二代,他的爸爸是一位市里有名的企业家,名下的资产数也数不清楚,我见过,是一位特别温柔的长辈,再看看阿丘,一脸猥琐像,书桌里永远放着三部手机,两部最新发布的手机,还有他的诺基亚小黄屏,这人也够神经病,我们在学校争先恐后的抢着他拿来的PSP时,他永远玩着小黄屏里的贪食蛇。每次,破纪录后就来找我炫耀,然后让我再次把他的记录破掉,无数次让他接过手机灰溜溜的离开。

高中,一个充满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的地方,每个人似乎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她爱学习,一天做了几十套卷子,他爱上网,一星期六天跑出来打夜市,他爱惹事,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厕所里不是他给别人大嘴巴子就是一群人围着对着躺在地上的他猛踹,而他想谈恋爱,当着老师的面对她唱情歌,被拒绝后一个月追了二十个女生都在被拒绝。

我,和以前一个样子,还是那么放荡,无底线,自由散漫,无心学习,后知后觉的孩子,那时的我是幼稚的,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比我成熟很多,就连阿丘也知道哪个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定要写,更知道所谓追女生的所有套路,要不是他那张实在是猥琐的不能再猥琐的脸,我相信我会成为一个孤魂每日独来独往,时至今日,那段时光回想起来,我是不开心的,我成为了一个异类,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却不被任何一个人理解和接受,所以我就做出更过分的行为来吸引更多的关注,直到我发现连阿丘也不理解我远离我后,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然后我就学着和所有人一样,被牵着鼻子走,努力和别人一个模样。

当然,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是千千万万青春期孩子中的一员,荷尔蒙强烈如活火山一样暗涌着喷发着,而我的方式是无休无止的歌唱以及无论酷暑还是寒冬手里永远放不下的篮球,音乐成为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课堂上,寝室里,食堂中,无时无刻的哼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民族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世界的,海豚音,我都尝试过,在那个上高中手机即将普及以及自小生活在秉承勤俭持家的封建守旧的家庭里,我拼了老命的攒钱买下了一个超长待机的MP3,耳机藏在衣服里从袖子穿过,装着一手扶着头的思考的样子,耳机里传来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我的王菲我要霸占你的美......等等的摇滚歌声,所有人都在背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诗句是,我却被自己一句“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被年轻的美女老师姐姐赶出教室,终于,还是出事了,那天,我借着某同学的特大特沉自带低音炮功能的山寨手机听歌时,准备拿起笔记本记歌词的时候手机突然掉地上了,耳机也被瞬间拔出来,歌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教室,我仍然记得那个胖胖的老师是怎样把手机扔出去,被吓的从凳子上跌坐到地上的一刻,接下来可以想象,在办公室旁若无人的等着父亲把我领走回家反思两天,其实内心害怕到想死,这个时候的父亲很忙很忙,每次被听课,我都看的出来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但那时候的我不仅仅是控制不了自己,更是已经变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麻木样子了,这不,父亲把我送到家后,骂我两句后,叹着气转身回去忙自己的事业了,还是那声沉闷的关门声,瞬间开电脑,直接点开录歌的软件,戴上够渣的耳机,疯狂的飙高音,而就在录完等着歌曲缓存的安静瞬间,邻居那个每天流着脏兮兮鼻涕的小孩儿隔着我的窗户大叫一声“难听死了”那时候的我真的一点也不生气,更多的是羞愧难当,这件事也给我留下了很长时间一段的阴影,但我坚持下来了,我也做到了在家长会的时候凭着一首歌打动很多同学和家长,更有甚者因为我的歌声流下珍贵的泪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回如此的喜欢音乐,可能是从小听着父亲唱刘德华张学友,可能是脑子了有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陈楚生,魏晨,张杰等这些陪伴我的快男和超女,更可能是别人口中的那句女孩子都喜欢会唱歌的男生,无论如何,如今,音乐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它陪伴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开心,难过,伤神,都离不开她。

我仍然没有那个不如意的高考夏天,更没有忘记那个夏天尴尬的七负一胜,篮球,我忘了怎么爱上你,感谢你陪过我的那些年,我还记得我刚开始打篮球的日子,有时候篮球好像是富人的运动,我还记得他们宁愿缺一个人也不愿意加上我一起打的尴尬,我也还记得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一道数学题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幻想放学后我将用什么动作去突破防守人,那时候没迷恋游戏,没沉溺于网吧,我中了篮球的毒,看到篮球场就走不动,扔纸巾的动作都是投篮的动作,那时候买了新鞋,是不敢去篮球场的,但新球鞋总要让别人看到,所以,每当到篮球场,别人问打不打,你总是不打,缺一个人啊,总是二话不说的穿着新鞋就开始,然后看着自己的新鞋暗自伤神,脚受伤,单脚打,手受伤,一只手玩,仍然还记得那些年没打好的借口,手感不好,球太滑,地不好,篮筐高,好久没打,对方太菜提不起斗志,太多太多,如今,就在前段时间,中午醉酒,下午接到一兄弟的电话去打篮球,仍然义无反顾的起身,最后,篮球在醉酒中也不知去向却笑笑了事,要知道从前篮球沾点水都会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同样,我想感慨,感伤,不是我不打篮球了,是那些年陪我打篮球的人已经各奔东西,我再也体会不到篮球带给我的乐趣,感谢你,填满了我青春的空白。

你的青春从哪里开始结束?结婚照里的那个早早辍学的同学笑的是那么开心,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盯着手机朋友圈,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我躺在大学的床板上,腰因为躺的时间太久感觉被掏空,静静的躺着,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青春,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又会因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再度找回,到最后完完全全的抛弃,当初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如今被我如擦桌布一样的糟蹋着,一直学渣的我就是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上大学,极度的渴望着大学的生活,以至于第一次高考结束后想都没想就抱着必须复读的思想又度过一年炼狱般的生活,结果纵然是不好的,但还是如愿的来到了当初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幻想过这里是我青春躁动心的最好归宿,也想过这里是我那些个幼稚梦想的出发之地,这里再也没有和我一起藏厕所里分一根烟抽的那些人,没有只要一个电话就聚集到篮球场的那些人,没有只凭脑子就可以细数班里每个人的名字,没有一起偷跑出校园玩没被发现的紧张激动心情,没有的太多太多,而这所有的种种或许就是青春的逝去,我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活着,上课,逃课。吃饭,饿着。睡觉,醒来。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堕落,听到过,看到过,感受到过无数的正能量,却冷眼相看,如同一个陷入泥潭却从未挣扎的人。

刚刚把第一份工作辞掉,坐在杂乱的屋子里,听着莫文蔚盛夏的果实,冷冽的环境,不只是一双冻僵的手,更是一颗更加迷惑和失望的内心,我23了,细数着这匆匆划过的23年,如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过着顺水推舟的生活,无忧虑的儿时时光,也没有青春年少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般的轰烈爱情,更没有步入青年先人一步的崛起和可以任性的家庭背景,如今有的只是,工作和感情归宿的压力以及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我是秋年,23岁了,这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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