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随便找了把塑料椅子沿街坐下，晨露微凉，清晨六点多的晨曦温柔铺陈在这张年轻而疲惫的脸上。
男生长相清秀斯文，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睛是难得的漂亮，让人想起四月的湖光水色，千里一碧载粼粼星光。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警服，你大体上是无法把这个年轻男人与警察这么复杂的职业联系起来的。
“牧警官，昨天又加班啊？”老板娘端了一大碗热豆浆过来。
“是啊，多谢。”牧晨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往豆浆里加了两勺糖。
早饭刚吃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你人跑哪儿去了？”一个中年男子在电话里吼道。
“报告鲁队，我在吃早饭。”严肃的神情立即乌云一样布满牧晨的脸。
“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立刻给老子滚回来！”
“是，鲁队！”
牧晨虽然刚入警局不久，但是鲁队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只有在有案件发生的时候鲁队才会这么着急，而且但凡由他们组经手的案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般都是命案。
“老板，钱给你放桌上了！”
老板娘笑着转过身来想应他一句，可是早不见了牧晨的人影，只看到白瓷碗下边压着的十元纸币。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老旧的白色吉普车，司机看见牧晨跑过来拼命地按喇叭，牧晨跳上车，车子立即发动起来。
“去哪儿？”牧晨边系安全带边问。
“外国语学院。”鲁队回答，车子快速行驶着，在经过前方路口时，车子猛的向左转，沿着体育大街一路向大学城的方向驶去，“有人在学校的人工湖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案发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局的同事已经开始了取证工作。
“鲁队。”一个警员走到他们身边，“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校工，他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湖里漂浮着什么东西，以为是垃圾，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具女尸。”
“是不是意外落水？”
牧晨蹲下仔细查看了下尸体：“死者口鼻周围很干净，没有蕈样泡沫，死后抛尸也不是没有可能。”
身边的法医点了点头，说：“确切结果还是要等尸检报告出来之后才能做决定，但是就目前状况来看，的确没办法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身上有什么可以确认身份的东西么？”
“没有，身份证和学生证都没有，而且死者身上也没有发现手机或者钱包等值钱的物品。”那个警员答道。
“那就先联系学校的相关负责人，先确认一下死者身份吧。”
“已经见过学校领导了，他们希望咱们能赶快结案，快要高考了，他们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学校招生。”警员说。
鲁队点了根烟，骂道：“妈的，哪个领导，不查清楚怎么结案！”
四周为了看热闹而来的人越聚越多，到处充斥着小声议论的声音，鲁队扫视了一眼人群，不禁皱起了眉头。
牧晨明白鲁队在担忧什么，周围这么多人，如果是他杀案件，现场恐怕早就遭到了破坏，能提取到的线索可能很有限。
“这边这栋楼是什么楼？”牧晨问。
“女生宿舍楼。”警员回答。
牧晨环视了整个人工湖，距离这个湖最近的楼就是女生宿舍楼。
“南边稍远的那栋呢？”
“再往南走是教学楼和图书馆。”
“不是，我是说最南端那栋还没建完的楼。”
鲁队和警员一齐抬头向远方望去，一大片灰色的楼体就矗立在眼前，只不过学校绿化做得好，加上现在是夏天，那几栋楼恰好隐藏在繁枝茂叶的背后反到不怎么显眼。
“新校区吧，好像还没建完。”
起风了，树木摇曳摩擦发出潮水起落般的声音，牧晨凝视着远方还没完工但是已经停建的楼群，突然觉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只不断喘息发出怒吼的巨型怪物。
梁辰八点半的时候才到了学校，他松了松领带，走到饮水机旁边想给自己倒杯温水，头天晚上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好在他上午只有后两节才有课。
“你听没听说女生宿舍楼对面的人工湖里死了一个女生？”办公室里两个没课的女老师正窃窃私语。
“听说了，我还偷着跑过去看了一眼。”答话的女老师画了厚厚的妆，一做过度表情就会有粉往下掉。
“嚯，你胆子够大的啊！”穿着红T恤的女老师说。
“嘁，人太多了，什么也没看到。”画着浓妆的女人语气有点失落。
“估计是意外吧？”
“听说警察怀疑是他杀。”画了浓妆的女人摇了摇头，把身体探向红毛衣女人，用更小的声音说，“校领导正召集各个专业的导员确认死者身份呢。”
“有消息了吗？”
“听说是英语专业的。”
“最近英语专业还真是不太平呐，梁老师那件事才刚……”
“嘘……”浓妆女人突然使了个眼色，红毛衣这才瞧见了身后正从饮水机接水的梁辰。
“哎呀，梁老师，水都溢出来了！”浓妆女人惊叫一声。
梁辰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低头一看，才发现杯子里的水早就满了。
“哎，我之前还帮别人给这个专业的学生代过课呢。”红毛衣用眼神指了指梁辰，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继续追问，“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叫韩什么樱，我也没听太清。”
梁辰装作喝水的样子慢慢从两个女人身侧经过，在听到死者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手一抖，玻璃杯“砰”一声摔碎在地板上。
“鲁队，死者的身份调查清楚了。”牧晨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径直走进了鲁队的办公室。
“死者性别女，姓名韩佳樱，是本市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大二的学生，我们了解到她家是外地的，我们现在已经联系到了他的家人，已经通知他们来局里认尸了，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到。”
“嗯，好，牧晨你来看看这个。”鲁队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一叠资料。
牧晨拿起资料看了一眼：“尸检报告？”
鲁队点点头。
“肺部没有发现藻类物质，看来真的是死后被移尸进湖里的。”
“你看看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
“昨天眼晚上十一点至今天凌晨一点。”
“尸体今天早上就被发现了，所以这个死亡时间的推断应该比较准确。”
牧晨点点头，但是也不禁心生疑惑：“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疑问不只这一个，比如凶手为什么抛尸？为什么非要将尸体扔进湖里？如果是想掩盖罪行，那起码也要往死者身体里塞上几块石头使她沉入水底，但是凶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让尸体漂浮在水面上，而且又是宿舍楼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难道凶手打一开始就是希望尸体早点被人发现吗？”
“移动尸体本身就要承受很大风险，很有可能是为了隐藏真正的案发现场，也许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就离凶手很近了！”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头绪啊。”鲁队摸了摸下巴，“湖边有什么发现吗？”
牧晨摇摇头：“现场被破坏的太严重了。”
“那就先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入手吧。”
“嗯！”牧晨转身刚想离开鲁队的办公室，一名警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差点跟牧晨撞了个满怀。
鲁队忍不住呵斥了这个警员一声：“干什么呢，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
警员气还没喘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鲁队，局里来了个姑娘，说是韩佳樱的室友，她说她知道凶手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