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十一点到今早三点都没有么?”牧晨也有些困惑了,如果没有监控录像,叶子的证词就不成立,那么,究竟是叶子说谎了,还是这个宿舍,除了正规的出口,还有别的通道?
“除了宿舍大门,你们进出还有别的办法么?”牧晨挂断电话,突然就冒出这个问题。
“有啊,二楼厕所的窗户,宿舍晚上十一点半到早上五点是有宵禁的,回来晚或者想出去的人都是从那扇窗户跳进或跳出的。”白衣T恤说。
“知道那扇窗户的人多么?”
白衣T恤和睡衣女孩对视一眼,脸上迅速飞上来一块红霞,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全宿舍楼恐怕没有几个不知道吧,特别是幽会的情侣,那扇窗户可是我们楼的鹊桥呢!”
睡衣女孩补充说:“刚开始宿管老师也会管的,故意把窗户锁上什么的,后来打破了好几块玻璃,宿管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了。”
“那昨天晚上,你们有听到宿舍里有什么动静么?比如有人进出的声音。”
两个女生都摇了摇头,睡衣女生说:“我平时睡得可死了,雷打不动的。”
白衣T恤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点了点头。
牧晨问完问题便要起身离开,临走时叮嘱两个女孩如果回想起什么重要线索一定要先通知警方。
牧晨下了楼,沿着B座宿舍楼转了一圈,发现宿舍楼一楼的所有窗户都被加装了防盗窗,周围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上种植着树木和灌木,枝丫朝天上支棱着,黑夜中,犹如一只只向上伸着的大手。牧晨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脚下,是一块空出来的草坪,但是草都已经被踩秃了,地面硬是被踏出一个土黄色的洼来,牧晨仰起头,一扇半开的窗户就挂在这燥热的夜里,伴随着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发出“吱呀吱呀”的哼唱。牧晨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摄像头的死角,看来想通过摄像头取证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第二天一大早,牧晨提着一大袋油条和三杯豆浆大步走进了警局,他敲了敲询问室的门,里边一个警员走了出来。
“怎么样?”牧晨问。
警员摇了摇头:“一晚上了,什么都不说,反正人证都有了,直接定了算了!”
牧晨拍了拍警员的肩膀,把豆浆和油条交给警员:“换我来吧,你先去吃点东西,顺便给鲁队也带过去。”
牧晨推开询问室的门,另一个警员正对着玫怒吼:“你不说话也没有用,已经有人指正你了,我们照样可以起诉你,你明不明白?”
玫依旧沉默的坐着,如果不是她偶尔眨两下眼睛,恐怕别人会以为椅子上坐着的是个死人。
牧晨冲警员点点头,说:“我来吧,早饭买回来了,你先去吃。”
警员拿起桌上的警帽,怏怏不乐的起身,说了声:“真是死鸭子嘴硬。”
询问室的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玫和牧晨,牧晨在玫对面坐下来,两个人都不讲话,询问室里静的出奇。
终于,在这种沉寂的氛围中,玫抬起头看了看对面这个年轻的警察,他眼神干净,表情沉稳,玫还记得他,就在昨天晚上,这名警员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对的,她还记得他姓牧,记得逮捕她的女警喊他牧警官。
牧晨倒了杯水给玫。
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杯水,只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也许是发现她内心的疑惑,牧晨拿起一个纸杯,走到饮水机前也接了杯水,他把纸杯里的水喝净,在玫的面前倒了倒:“放心吧,我没有理由害你。”
“咕噜”一声,大概是因为屋子里一直很安静,所以这个响声才如此突兀,牧晨寻着声音望过去,发现玫的脸竟然变得有了点血色,原来这个声音来自她的胃,她饿了。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买点早饭给你。”牧晨边说边走出了询问室。
玫盯着桌上那杯水,水冒着些许热气,她想伸手去拿,可是手臂抬不起来,从校医院出院后,她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整个人都迅速消瘦下来,大夫说她患有很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他们都劝她的家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玫慢慢移动身体,把嘴凑向冒着热气的纸杯,真的很奇怪,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总是觉得浑身冰冷。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进来,玫听见了水滴声,不断有水如溪流般涌向她的脚底,她抬起头,眯起眼睛逆着水流的方向望去,透过氤氲水汽,玫恍惚间看到一个女生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女生双眼充血,脸色惨白。
是韩佳樱!
韩佳樱被水浸泡过的身体有些肿胀,她的短发上缠着几根水草,不断有水从她身上滴下来,她就那么看着玫,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咯咯,贱女人!”韩佳樱的声音很缥缈,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
玫失了神采的双眸突然烧起了仇恨。
“瞪眼睛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第三者,所有人都会唾弃你!”
“照片都是你拍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办?杀了我?”
“呵呵,别说笑了,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就跟在我后边,可是你的刀为什么没刺过来呢?”
“杀你这种人,我怕脏了我的手!”
“哈哈,你是看见他了对不对,你心软了对不对,你以为他爱的是你?其实他只不过是想找点乐子!”
玫的身体在慢慢积聚力量,她的双手渐渐收成了拳头,她听见自己呼吸钝重,听见内心有个渺茫的声音。
玫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将那把刀刺进韩佳樱的身体,不仅仅是韩佳樱,还有梁辰,还有许许多多咒骂侮辱她的人,她冰冷的身体需要被温暖,她需要看见猩红液体流淌出他们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浸没在温热血液里。
渐渐的,那个渺茫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守在门外的警员正吃着油条,突然听到询问室内“砰”的一声巨响,警员赶忙推开门,只见殷小玫已经摔倒在地,血不断从她的头部涌出来。
早点摊的老板娘笑着打包了一份小米粥和半屉素包子,包子是老板娘刚蒸好的,废了些时间。牧晨结完账,正准备过马路,突然看到一辆救护车鸣着笛向警局驶去,牧晨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有个警员急匆匆跑过来找他:“牧警官,打你电话打不通,原来你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嫌犯,那个嫌犯她,自杀了!”
“什么!”牧晨听后急忙向着警局跑去。
“老板,结账!”就在牧晨离开之后,早点摊旁一个男子才起身准备离开,男子抽着烟,身形消瘦,眼神空洞,他看着牧晨和警员消失的方向,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在他微张的嘴唇后面,露出一排黄色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