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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船影

我们都静下来了。

在水下一千米的地方,看到一只人手,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难道这是一只死人的手?

我随即推翻了自己的假设,因为海水的浸泡,海洋生物的噬咬,人类的任何一部分,都不可能在沉到水下一千米的时候还保持完好的状态。

或者,这是一个长得很像人手的海洋生物?

但探海号的视频太清楚了,连手上的汗毛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明显是一个男人的手,骨节粗大,皮肤黝黑。

潜艇在我们刚上艇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此时正逐渐向事发的海域驶去。

吴司令叹了一口气,说:我刚看到这个图像的时候,也像你们的表情一样。这个事情对我们的意义可能比对你们更重要。所以,我要查明真相。

吴司令指了指脚下,说:这艘潜艇,目前还是我军的机密,这是个只有二十几人的小型潜艇,但外壳和结构都是最先进的,可以潜入水下2000米。另外,它还有个很适合这次任务的功能。

吴司令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头盔,给我和白秀秀,说:这是全息眼镜,带上它。

我们带上头盔,眼前潜艇的四壁好像消失了,海水触手可及。此时潜艇还在一百米左右的深度,可以看到眼前各种五彩斑斓的鱼类在游来游去,背景是深远纯净的蓝色,没有任何杂质,像晶莹剔透的水晶。

眼前的一切像梦幻一般,我感觉自己一下就融入这片大海了。

随着潜艇不断的下潜,眼前的大海越来越暗,从湛蓝,到深蓝,到微微的紫色,一直到眼前一片黑暗。海生物也越来越少,长相越来越怪异。

我们把头盔取下来,白秀秀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景中,一脸迷醉的表情。

我想了想,问吴司令: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请吴司令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哦?吴司令扬了扬眉毛,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如果真是只是探海号失踪,我们到事发现场毫无意义,况且费这么大的力气,还需要您亲自出马,事情肯定不这么简单。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带我们亲眼去看。

吴司令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我,说:老方手下还真没有白给的。你说的对,实际情况,远比我刚刚给你们讲的要复杂。

大概一年以前,一艘货轮在回港的途中,发现一艘涂有琼906号字样的渔船,显然是无人驾驶的状态,随着洋流飘荡。货轮靠近渔船,对着渔船喊话,但是没有人回应,用望远镜看去,甲板上也空无一人。货轮的船长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两个船员上船检查。

货轮很快靠近了渔船,固定好后,派出的船员登上了渔船。

船长和其他人从货轮上看去,两个船员现在甲板上搜索了一圈,显然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又打开甲板上的舱口,打着手电向下走了下去。

两分钟不到,就看到两个船员像被恶狗追的一样匆匆忙忙从舱口跑了上来,然后争先恐后的爬上货轮,就开始不约而同地吐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们吐完了,船长赶紧问:怎么了?

一个船员说:下面全是尸体!

另一个船员说:不是尸体,是尸体的碎块!

货轮拖着渔船回到港口后,立即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因为尸体已经被利器砍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块,公安机关只好通过DNA检验的办法确认了死亡人员。经过与该渔船出港登记记录核对,唯独少了大副张增贵。

张增贵迅速被列为第一也是唯一的嫌疑人,但茫茫大海,张增贵一个人在海中,必然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活着抓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公安机关走访张增贵的单位和家庭,没有发现张增贵的任何疑点。大家众口一词说张增贵是一个老实顾家的男人,平时和船上的兄弟们关系都很融洽。张增贵在出海之前,家庭和工作上都没有任何矛盾,情绪也非常正常,他还答应回来给他五岁的儿子过一个隆重的生日。

张增贵似乎也不存在作案动机。

案件毫无进展,就这样被搁置了起来。

过了半年,关于此事的议论已经渐渐平息了,谁知同样的事情又突然发生。

有一天夜间,海风和煦,清凉的空气在边防总队值班室里熏得值班员昏昏欲睡,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紧急联络频道中响起:琼299号遇袭!琼299号遇袭!

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频道中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边防总队的巡逻艇迅速出发,第二天拖回了琼299号渔船,一样无人生还,一样尸体被砍成了碎块,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全体船员遇难,没有失踪人员。

根据船上的GPS装置,公安机关发现,这两艘渔船出事的地点,居然相差不到2海里,这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严重了起来,很可能是海盗或者其他国家军队在我们领海内抢劫杀人。

基于以上分析,公安机关求助于当地驻军,军队派出了一艘鱼雷艇,在案发地点侦查巡逻。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事发海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直到一个月以前。

吴司令又打开了笔记本,给我们播放了一段声音。一个男人用极慢、极低沉的声音,反复问着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吴司令说:这是我们派出的鱼雷艇上最后传出的声音,在这之前,鱼雷艇没有任何求救信号,从那以后,这艘鱼雷艇就彻底失踪了。

我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司令说:在案情分析会上,恰好有一个参谋是海南本地人,他说这句话是海南黎族一种很土很古老的方言,现在除了几个老人,已经没人说了。这句话是他爷爷在他小时候经常哼唱的民歌里的一句,他才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到底在哪里了?

吴司令把这段录音发到了海南大学语言研究部门,证明了这个参谋的说法。

当时鱼雷艇上的官兵,没有一个是海南人或黎族人,更不可能懂这句古老的方言。所以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艇上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武装力量,才可以在茫茫大海上,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一艘装备了重武器的军事舰艇,并迅速制服全副武装的十多个官兵呢?

答案是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武装力量。

吴司令发誓要找到失踪的鱼雷艇,破解这个谜团。他派出了侦察机,以鱼雷艇失踪地点为圆心,鱼雷艇当时所剩燃料的最大航程为半径,一个海里,一个海里的搜索,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然后吴司令又想到了水下,请求中科院海洋研究院的帮助。海洋研究院派出了探海号深海探测器,协助军方寻找失踪的鱼雷艇。

探海号在水下,也是一个平米一个平米的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直至出事的那一天,终于有了重大的发现。

白秀秀问:发现了什么?

吴司令说: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扩音器响起了艇长的声音:报告司令员,潜艇已到达预定地点,请指示。

吴司令说:停下来,把探照灯全都打开,让我们的客人看看我们的发现。

潜艇缓缓的停了下来,吴司令示意我们将头盔带上。

唰的一声响,潜水艇上所有探照灯全都打开了。

一艘巨大的船出现在我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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