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往枪膛里推上了子弹,起身走了过去,门开了,小K一脸茫然地走了进来。
燕子六看着他,不免有些纳闷儿:“怎么了小K?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像霜打了似的!”
小K白了燕子六一眼,一屁股坐下来,就是不说话。
书生一边整理着炸弹,一边笑着问:“小K,怎么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刚才出去被暴打了一顿?”
小K怒视:“没有,谁说暴打了?”
书生问:“那燕子六问你,怎么不回答?”
小K没有再回答书生的问话,他使劲儿甩了甩头,仿佛自己还是生活在梦里。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抓起燕子六的胳膊。
小K叫:“燕子六!”
燕子六应:“咋的?”
小K说:“你给我一巴掌!”
燕子六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小K点头:“赶紧的,别废话!”
“打就打,老子的手早就痒痒了!”燕子六说着举起了胳膊,比画比画又放下了,“小K,那我真的打了啊?”
“要你打你就打,瞎磨叽什么!”小K说完,甩手就给了燕子六一个嘴巴。
燕子六一下子就急了,狠狠地一巴掌便打了下去:“小兔崽子,你还敢打我?!”
“哎哟……”小K一声惨叫,赶紧捂住了自己正在出血的嘴,摇了摇头突然说,“看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小K,你到底怎么了?”正在擦枪的藤原刚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K忍不住一笑,又犹豫地看了陈一鸣一眼。
陈一鸣看着小K冷笑了一下:“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小K听罢,这才放心地说:“诸位诸位,我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我小K——有媳妇了!”
小K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说得都愣了!
冷锋迟疑了一下,不禁骂道:“小K,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开玩笑!”小K说着,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相信小K刚才说的话。
蝴蝶凑过来,上下左右地看了小K一番,轻声问:“小K,你是说,阿莲她……同意嫁给你了?”
小K点头:“对!阿莲不仅同意嫁给我,阿莲的爸爸——也就是李院长,还亲自为我俩举行了结婚仪式。”
众人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蝴蝶忍不住叨咕了一句:“天哪,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嫁给你这个吃软饭的?”
书生在一旁也俏皮地回了一句:“嗐,什么是封建主义,这就是封建主义!封建主义害死人哪!”
小K问:“书生,你说什么……什么主义?”
小K还在懵懂,陈一鸣把手里的一支冲锋枪使劲儿地丢给了他:“别总在那儿想媳妇了,马上准备!”
“是!”小K答应了一声,抱着冲锋枪却在那里发呆。
燕子六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哎,人家阿莲姑娘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小K应道:“知道。”
“那她怎么还嫁给你个活死人?”蝴蝶禁不住问了一句。
小K正要回答,门口处突然响起了敲门的暗号声。大家听了,赶紧端起抢来注视着屋门,藤原刚轻声走过去,慢慢地拉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的人却是阿莲和李院长,他赶紧侧身让了进来。
李院长看了看大家,大步走到了陈一鸣跟前:“少校,请允许小女与你的部下小K成婚。”
陈一鸣抬眼看了一下李院长,苦笑了一下:“还需要我允许吗?”
李院长听罢也苦笑了:“少校,你毕竟是他的长官。”
陈一鸣看看小K,又看看阿莲,随口道:“乱世儿女自多情!他们的事情,我不想过问。”
李院长听罢,立刻放心地笑了:“那……谢谢少校了!”
陈一鸣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李院长和阿莲,轻声说:“不过,今天晚上我们都要为国捐躯!”
李院长回道:“我知道。”
阿莲看着小K,眼睛不觉又红了,小K忍不住低下头来。
陈一鸣表情平静地看着李院长父女:“不管你们父女是怎么想的,现在国难当头,我们都是党国军人,小K违反军令,糟蹋良家女子,本该枪决。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与其将他正法,不如让他死在抗日的疆场,也好对祖上有个交代,所以我先留他一条命。”
谁知阿莲在一旁听罢着急了:“陈少校,这事儿不怪小K,是我自己愿意的!”
陈一鸣打断:“那也不行!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大战在即却去搞女人,已经是死罪!”
阿莲听罢,身体抖了一下,小K在一旁,嘴唇已经颤抖起来——
“陈教官,我……我知道我错了。”
陈一鸣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冷锋在一旁敲了一下小K的脑袋:“行了,干你的活去吧!”
小K听了,赶紧去一旁准备了。
陈一鸣此时转过脸来,看着李院长:“院长,我们出去谈谈吧。”
李院长点点头,陈一鸣、李院长和阿莲走了出来。
8
陈一鸣关上门,严肃地注视着李院长:“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院长望着陈一鸣笑了笑:“少校,小K和小女已经做下了私情,无法反悔,而按照部队的条令他必死无疑!想我小女待嫁在即,小K也不愧堂堂男儿,况且今晚就要赴死,所以我想与其让小K这样去死,不如让他和小女都有个名分,这样,小K就是就义了,对他和小女也都有个交代了。”
听了李院长的话,陈一鸣不禁慨叹良久:“院长,你真是费了心思了!谢谢你!”
李院长望着陈一鸣却凄然地笑了:“陈少校,你等队员今夜就要为国捐躯,从容赴死,老朽真是感佩之至!请在这里,就受我和小女一拜吧!”
李院长说着,便和女儿阿莲恭恭敬敬地向陈一鸣鞠了一躬!
陈一鸣见状,赶紧伸手去扶李院长:“院长,您和阿莲这样,陈某和属下的弟兄们就受之有愧了!”
陈一鸣说着,转头看向了阿莲:“好吧,既然院长和你都有这番心意,你和小K结婚的事我批准了!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莲答道:“陈少校,您说!”
陈一鸣说道:“记着明年的今天,别忘了给你男人烧一炷香。”
阿莲听罢使劲儿地点点头,眼睛又不禁湿润了。
陈一鸣没有再说话,伸手拽下了阿莲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就让它代表你送送小K!”
陈一鸣说完,转身进去了。阿莲望着刚刚关上的门,禁不住哭出声来。
9
黄昏,在加藤师团的营房里,岩本忧郁地站在窗前,注意地向窗外观望着,营区的院子里,值班的军官正大声地吹着哨子。随着响亮的哨音,大批的手握三八大盖步枪和肩扛着机关枪的日本士兵纷纷地跑到院子里列队集合,一眼望去,顿时院子里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岩本的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院子里,值班的军官此时已经站立在队列前:“立正——请加藤师团长阁下训话!”
日军士兵们听罢立刻站好,目光炯炯地看着走到队伍前的加藤少将。
加藤举手还礼,面容严肃地面对着他的部下们:“你们——是不是皇军最精锐的部队?!”
部下们:“是!加藤师团,皇军精锐!”
面对着士气旺盛的官兵们,加藤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对!我们大日本皇军加藤师团,是国之骄子、大日本天皇陛下的主力!今天,又到了你们刺刀见血的时候了!”
部下们:“加藤师团,威震支那!”
加藤听罢,摆摆手,笑了笑:“可是我们今天的对手,不是支那正规军,也不是新四军游击队,而是一支七个人的特工队!”
加藤说完,官兵们的脸上都不禁显出了惊讶。
加藤望着部下们继续说:“他们只有七个人,而我们加藤师团有两万四千多官兵,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儿!但是,我们还是要重视这七个人,因为他们不是简单的敌人特工,而是训练有素、胆识过人的黑猫敢死队!这支敢死队,人人身怀绝技,他们曾经杀死我们英勇智慧的中村一郎特工,我们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们必须杀死他们!”
加藤说完,一脸杀气地扫视着他的士兵们:“有一句支那话说得好,‘杀鸡焉用牛刀’!可是今天,我们就是要用牛刀杀鸡!参谋长!”
参谋长:“在!”
加藤发话:“按照预案,安排队伍出发!”
参谋长:“是!”
参谋长应了一身,赶紧去安排了。加藤转过身来,一脸得意地望着站在身边的岩本。
“岩本君,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岩本说道:“加藤阁下,我还是希望,能够把他们生擒。”
加藤听罢,笑着点点头:“少佐放心,我的参谋长会这样下令的。但是你知道,加藤师团已经在后方休整了三个月,将士们求战欲望正高,如果他们拒绝生擒,那……我的军官们就恐怕很难控制部下的情绪了。”
岩本听罢,面容不觉抖了一下:“加藤阁下,可我知道贵部令行禁止,在皇军是有名的。”
加藤听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岩本见了,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管贵部的情绪如何,我只要活的——我不能要他们这么痛快地死去!拜托了!”
岩本说完,恭恭敬敬地向加藤鞠了一个躬,加藤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岩本眼里的泪水慢慢地流了下来:“我要亲手为中村君报仇!”
加藤听罢,不禁一脸的感慨:“君有之情,加藤岂能无义?这七个支那特工,我会尽其所能,给你活的!”
岩本听罢,立刻来了一个立正:“感谢将军!”
加藤没有再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10
此刻,天色渐晚。丽晶酒店经理室里,黄云晴站在地图前不禁低头沉思,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经理徐老板轻声走了进来。
徐老板开口道:“金鱼同志,加藤师团已经出动了,正在设置埋伏。我们的突击队要不要准备?”
黄云晴望着徐老板,不由得苦笑了:“准备什么?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徐老板听罢,不由得愣了:“那如果……加藤师团动手呢?”
黄云晴回道:“如果加藤师团动手,再来三四十个游击队的神枪手也不够他们塞牙缝儿的!”
徐老板嗫嚅着:“那……那黑猫敢死队……”
黄云晴叹了口气回答:“我自有办法,你去吧,静观待变。”
徐老板回答:“是!那,我走了。”
徐老板走了以后,黄云晴守着地图,又不免沉思起来:“不要感情用事!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得想个办法,一定得想个好办法!”
黄云晴一边想着,一边又不由得仔细地琢磨起了地图。
一小时以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此时,在医院的地下室里,敢死队员们都已经换好了日本军装,并且都完全收拾停当,只等着队长陈一鸣一声令下了。
陈一鸣叫道:“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队员们齐声:“准备好了!”
陈一鸣迟疑了一下又问:“准备好了跟我去送死了吗?!”
队员们再次齐声:“准备好了!”
陈一鸣深受感动地扫视了一眼他的队员们,猛地抄起了冲锋枪:“走,我们送死去!”
队员们应道:“走!”队员们答应了一声,抄起武器,跟着陈一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