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听罢也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
陈一鸣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小K,小K看着燕子六和书生却很纳闷儿。
小K说:“哎,我说你们两位,好不容易自由了,你们两个怎么不走啊?”
燕子六不屑地瞪了小K一眼:“老子不像你,就知道吃喝玩乐,老子要杀日本人!”
听燕子六一说,小K急了:“谁说我就会吃喝玩乐呀?你当我还是以前的小K呢!告诉你,老子的姐姐被日本人给杀死了,老子的仇还没报完呢,老子只想玩几天还去打鬼子!你们既然都不走,老子也不走了,跟陈教官一起打鬼子!”
小K说着,掏出了放在怀里的特赦令:“谁稀罕这破玩意儿!”
随后,一把给撕了……陈一鸣的目光随后转向了蝴蝶和藤原刚。
蝴蝶犹豫地低下头来:“我……我想去看我的儿子。”
陈一鸣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藤原刚望着陈一鸣,眼里充满了无奈:“我……我是日本人。”
陈一鸣点点头:“我知道,一会儿有车,会把你送回到你母亲身边。”
藤原刚听罢,眼里充满了激动:“谢谢……谢谢陈教官。”
陈一鸣随后拿出两个信封,分别塞给蝴蝶和藤原刚,眼睛里充满了留恋:“这里面是一些安家费,还有一张纸写着黑猫敢死队的新地址。规矩你们都知道,这张纸不能留下,你们背熟以后赶紧吃掉。我们是兄弟,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找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蝴蝶听到这儿,望着陈一鸣忍不住流泪了。
陈一鸣望着蝴蝶,勉强地笑了笑:“好了,别哭了,快去看看你的儿子吧,他一定早就想你了……”
陈一鸣说着,转向藤原刚:“藤原刚,虽然你是日本人,但是我们曾经发过誓——我们是兄弟!现在,你们两个选择离开,我很舍不得,可是人各有志……你们有亲人在身边,他们正在等着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顺利。以后,如果想明白了,随时欢迎你们回来。黑猫敢死队的大门,永远给你们敞开着!剩下的兄弟,都是国军的军官了。今天开始,就是国军少尉。”
小K听罢,立刻瞪大了眼睛:“那我们不跟冷教官一个级别了吗?”
冷锋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K见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冷教官,我的意思是……您该升了。”
陈一鸣听罢,不由得笑了:“小K,你这个马屁拍得不错!从今天开始,冷锋晋升为国军中尉,命令已经下来了。”
小K听罢,立刻兴奋起来:“哎哟,祝贺冷教官!”
燕子六此时,却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陈一鸣走过去拍拍他,笑着问:“怎么了燕子六,愣什么神儿呢?”
燕子六转过头来,不相信地看着陈一鸣:“我……我燕子六也是军官了?”
陈一鸣说:“对,从今天起,你就是国军少尉,命令已经下来了,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燕子六激动地说:“可是……可是我是个飞贼呀!”
陈一鸣看着燕子六,不由得笑了:“听见过这么一句话吗?叫——‘英雄莫问出处’。”
“英雄莫问出处……莫问出处……”燕子六仔细地重复着陈一鸣的话,不由得挠着脑袋笑了。
半小时以后,两辆吉普车停在了军营的楼下,蝴蝶和藤原刚此时已经换了便装,正在跟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陈一鸣等人告别。
“记住,如果想回来,我随时欢迎你们。”陈一鸣望着蝴蝶和藤原刚再一次郑重地嘱咐他们。
蝴蝶含着热泪点点头:“谢谢陈教官,只是我已经心如死灰,我现在就是想见见我的儿子……”
陈一鸣没有说话,点点头,理解地拍拍蝴蝶的肩膀。
藤原刚此时面向陈一鸣,脸上充满了愧疚:“陈教官,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想参与这场战争了……我只想去陪伴我的母亲,和她老人家一起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陈一鸣拍拍藤原刚的肩:“我理解,多保重。”
吉普车在鸣笛,发出催人的叫声。
陈一鸣向蝴蝶和藤原刚挥挥手:“你们快走吧,车在叫了。”
蝴蝶和藤原刚恋恋不舍地望着陈一鸣等人,却不忍离去。
“立正——敬礼!”冷锋发出了敬礼的命令,陈一鸣等所有留下的特战队员都举手敬礼,庄严地目送着蝴蝶和藤原刚离去。
蝴蝶和藤原刚都悄悄地抹了把挂在眼角的泪,转身走去了。两辆吉普车在队员们的目视中渐渐远去,冷锋禁不住转过头来看着陈一鸣。
冷锋问:“如果他们真的就此不回来了,那怎么办?”
陈一鸣的脸上骤然浮现了忧伤:“如果不回来,他们会死的。我希望他们能回来!毛先生答应过我,按照我的办法来,我希望他不要食言。”
蝴蝶和藤原刚的车已经走出很远了,却没有听到枪声,陈一鸣的心情渐渐松弛下来。
冷锋此刻不甘心地望着陈一鸣:“我们就只能这样被动吗?”
陈一鸣望着远方,眼里充满了惆怅:“直到现在,我们就没有获得过主动权,寄希望于以后吧!”
冷锋没有再说话,眼睛里也同样充满了惆怅。
5
此时,在南京日军医院的太平间,一个孤独而苍老的身影,正站在中村一郎的遗体前。在老人的四周站满了面无表情的保镖。
中村雄望着儿子中村一郎苍白的脸,久久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中村雄转过脸来,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
太平间门外,前来看望中村雄的森田和他的参谋们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森田说:“你们让开路,我要探望中村雄先生!”
保镖回答:“长官,中村老先生有命令,现在任何人都不许打搅他!”
森田说:“可我是支那大本营的森田……”
保镖说:“我说过,中村老先生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打搅!”
跟在森田身后的参谋见状,立刻冲了上来:“你最好让开,否则我要你很……”
保镖大喝一声:“大胆!”
谁知参谋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在门口的保镖,一脚给踢出了好远。
“你们……你们?”站在一旁的森田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从太平间里传出了一个声音。中村雄问:“是什么人在打扰我跟我的儿子单独在一起?”
站在门口的保镖会意,立刻拔出了佩刀:“中村老先生有令,谁敢擅入,格杀勿论!”
谁知跟在森田身后的参谋不知深浅,听到保镖说话以后,反倒怄起气来,他猛地拔出军刀。参谋说:“森田长官要见中村雄先生,我看谁敢拦着——”
可谁知那参谋话音还没落,就见守在门口的保镖手起刀落,那个倒霉的参谋就立刻人首两处了。
保镖抓起参谋的人头大叫:“谁再敢打扰中村先生和世子,这就是榜样!”
森田见了,不觉目瞪口呆,再也不敢吭声了。
就在此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森田转头看去,却见岩本带着十几个中村机关的特工走过来,他们一个个都表情沉重,双眼红肿。
保镖见到岩本立刻一个立正:“岩本君……”
岩本望着门口的保镖叹口气:“请问,中村老先生呢?”
保镖说:“啊,老先生在里面,他一直在等你。”
岩本点点头,扫了森田一眼,径直走了进去。森田脸色发白地望着岩本的背影,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跟进去。
太平间里,岩本轻轻地走到了中村雄的背后。
岩本说:“中村先生,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一郎!”说着,眼圈里便涌上了泪。
中村雄转过身来,眼里充满了柔情:“岩本,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一郎死了,我中村雄唯一的亲骨肉死了。当年,你父亲为了救我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你从小跟一郎就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中村家和岩本家有着割不断的联系!现在,一郎去了,我中村雄再没有儿子了,就请你允许我把你当成我的第二个儿子吧!”
“中村叔叔,我……”岩本望着骤然间苍老了许多的中村雄,不禁感慨万分。
中村雄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执着:“岩本,一郎的灵魂就要远去了,就请你当着他的面儿叫我一声父亲,也好让一郎的灵魂安心地远去吧……中村雄求你了!”
中村雄说着,就要给岩本行礼,岩本赶紧拦住了:“中村叔叔……不,中村父亲,我答应您,我愿意做您的儿子,我会像一郎一样孝敬您的!”
岩本说完,禁不住流下泪来。中村雄望着岩本,終于舒心地笑了。
中村雄说:“好了,岩本君已经答应了,一郎可以火化了,可以安心地走了。”
中村雄说完,慢慢地向外走去,岩本赶紧跟上去扶住他。
岩本说:“中村父亲,一郎生前受尽了某些人的气,他曾经发誓要复仇的,可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中村雄咬着牙,慢慢地冒出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某些人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中村雄说完,保镖为他开了门。门外,森田正在等候着。
森田说:“中村先生,我……来看看您。”
中村雄瞟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吱声,被岩本扶着,缓缓地走了。
森田望着他远处的背影,不禁感到深深的凉意。
6
日本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的办公室。总司令官冈村宁次看着面色苍白的中村雄,脸上不免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中村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悲痛,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中村雄望着冈村宁次凄惨地笑了笑:“冈村君,谢谢你的关心!战争中的死亡,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这是一场圣战,为了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事业去死,是光荣的。我的儿子是天皇陛下的勇土,我为他感到自豪。”
冈村宁次听罢,欠欠身笑了笑:“中村君,你有这样的心胸,我真是深表敬意!不知道中村君这次来支那,除了吊唁儿子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愿望?如果有的话,请尽快说出来,我一定满足。”
中村雄想了想说:“临行之前,我曾向天皇陛下道别,天皇陛下十分关心支那前线的形势。”
听中村雄说到天皇,冈村宁次立刻站了起来:“天皇陛下如此关心支那的形势,说明冈村宁次无能!”
中村雄见状也站了起来:“冈村君不能这么说。皇军在支那牺牲巨大,天皇陛下想到那些死在前线的将士,几乎夜不能寐。前线的战役如此之艰苦,跟对支那的情报工作无能有直接的关系。”
冈村宁次听罢,不禁皱起了眉头:“中村君,你的意思是……”
中村雄说:“冈村君,我临来时,天皇陛下特意召见我进行面谈,并且征求了我对支那情报工作的意见。我这次来,还带来了天皇陛下给你的亲笔手谕!”
冈村宁次听了,立刻站起身来,拱手接过了手谕。他看着看着,脸上忽然出现了诧异,而后又很快平静了。
冈村宁次说:“呵呵……中村君,天皇陛下谕旨由你能来接管支那大本营的情报工作真是太好了!你是一位老特工了,你能来负责这项工作,那是天皇陛下对我的关怀,也是我的荣幸!今后,还希望中村君鼎力相助!”
中村雄听完,赶紧谦虚地笑了:“冈村君,你我是四十年前的老相识了,我能来支那辅佐你的工作,那是天皇陛下的信任,更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冈村宁次听了,立刻表态:“中村君,你客气了,只要能有利于你的工作,有利于大东亚圣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中村雄望着冈村宁次,舒心地笑了:“冈村君,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冈村君能够充分信任我就可以了。”
冈村宁次听了,立刻回答: “中村君,四十年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经过了岁月的考验,早已经超过富士山的高度了!想怎么做,你就放手去干吧!”
中村雄听了,兴奋地伸出了右手:“冈村君,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部下了!”
冈村宁次也赶紧伸出了手:“中村君,希望你能够扭转支那情报工作的不利局面,帮助我在正面战场取得新的胜利!”
中村雄说:“冈村君,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哈哈……”中村雄说完,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7
第二天上午,在日军驻中国大本营谍报机关的会议室,坐满了来自各方面的特工头目。坐在首席的森田的额头不断地在冒汗,逼得他拿着手绢不停地在擦着。
前来开会的特工头目们虽然彼此间都不说话,但在他们的眉宇和眼神中却有很多语言在交流。会议室的门被岩本一下子推开了,随着门声,中村雄一身戎装地走了进来。
“起立!”森田一声口令,坐在会议室里的特工们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中村雄毫无表情地走到森田跟前,转身看着站立起来的各位。岩本站在中村雄的身后,对森田则虎视眈眈。
森田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中村先生……”
中村雄未等森田说完,便说话了:“各位,你们中间的有些人,曾经是我的部下;有些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管是老相识还是刚认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一起共事了。”
“共事……”森田望着中村雄,不觉瞪大了眼睛。
岩本没等中村雄说话,一把推开了森田,中村雄趁势坐在了首席位置上。
森田的表情显得很尴尬:“中村先生,在没有宣布正式命令之前,我还是这里的主管……”
中村雄没有回头,却冷冰冰地回答:“森田先生,你已经被免职了。”
“什么……”森田看着中村雄,脸上写满了急躁和可怜,“中村先生,您不能这样!我是冈村宁次总司令官阁下任命的,我——”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中村雄又一次打断了他。
“中村先生,您……您无权将我免职!”森田忍无可忍地质问了一句。
中村雄立刻冷笑了:“我代表的不仅是冈村宁次阁下,还有天皇陛下!”
听中村雄这样说,森田的身体立刻软下来:“中村先生,这……”
“八格!”中村雄怒不可遏地瞪着森田,“你连天皇陛下也敢不放在眼里吗?”
森田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中村先生,您这是蓄意中伤,卑职没有做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