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小声地问身边的书生:“他们……真的要杀了我们吗?”
书生叹口气,摇摇头:“杀我们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还是走吧。”
蝴蝶犹豫了一下,下去了。书生下去之前,转身拉了一把站在他身后的藤原刚。
书生说:“下去吧,别冲动,你妈还在等你呢!万一不冷静,大家伙都得跟着遭殃。”
书生说完下去了。藤原刚咬咬牙,也跟了下去。
队员们自觉地在码头上站成了一列横队,警惕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田伯涛和宪兵们。
田伯涛说:“陈少校,田某奉上峰之命前来迎接各位。”
田伯涛说着话。一只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腰间的手枪,陈一鸣不免警觉地看着田伯涛。
陈一鸣说:“田先生,陈某代表全队成员谢谢毛先生的关心。”
田伯涛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大声命令道:“奉上峰之命,请各位放下手中的武器。”
陈一鸣犹豫了一下,随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冲锋枪,而后又开始摘手枪,冷锋在一旁见了,忍不住叫出了声:“陈参谋?”
陈一鸣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军人的荣誉,就是忠诚。”
陈一鸣说罢,毫不犹豫地把手枪放在了地上。冷锋见了,只好丢掉手里的狙击步枪,又拔出手枪丢在了地上。
蝴蝶在旁边看,也只好把手里的武器丢在地上。
燕子六往左右看了看,却犹豫着。
小K在一旁,不禁失声问了一句:“哎,我说,我们怎么办?”
燕子六前后左右看了看,却拿不定主意:“哎,你不总说比我聪明吗?你说咋办哪?”
小K生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主意?”
书生在一旁听见了,赶紧说:“放下枪吧,无论如何我们也敌不过他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书生说着,主动放下了枪。
燕子六见了,不满地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不又是一出风波亭吗?十二道金牌把岳飞召回来,就是为了送死!妈的,忠义忠义,老子豁出去了!”
燕子六说着,丢掉了手里的武器,甚至连腰间飞刀和软剑都摘下来丢在了地上。
小K和藤原刚见了,也只好各自丢下了自己手里的枪。
田伯涛看着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哎呀呀,这是干什么?有这么欢迎抗日功臣的吗?”
随着话音,毛人凤从不远处的桥上走了过来,见到田伯涛以后,又故意大声地训斥了几句:“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够这样做呢?这很不礼貌嘛?”
田伯涛听了,赶紧赔笑:“毛先生,我只是……只是暂时把他们的武器下了。这里是后方,没必要携带这么多家伙。”
“胡闹!壮土岂能剑不在身?”毛人凤听完,又不满意地训斥了一句。
田伯涛听了,赶紧点头:“是是,毛先生,我考虑不周,我错了……”
毛人风这才转过脸来,笑呵呵地看着陈一鸣:“陈少校,各位黑猫敢死队的兄弟们,别见怪,是我事前嘱咐不到,大家多原谅……来来来,把武器都拿起来,你们自己的武器都可以随身携带。”
陈一鸣听罢想了想,赶紧说:“不必了,毛先生,刚才这位兄弟说得不错,重庆是大后方,我们是不需要携带这么多武器的。”
“唉……长枪可以不带,但是短枪——作为军人战时还是要带着的!都拿起来,拿起来!”毛人凤说着,亲自拿起陈一鸣的手枪,塞进了陈一鸣腰间的枪套里。
冷锋等人见了,也都捡起了自己的枪。
毛人凤望着大家笑了笑:“走走走!临走前我说过的,你们胜利归来,我一定亲自把酒为各位接风洗尘!现在,我要兑现我的诺言!各位是抗战英雄,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我代表团体,一定要感谢你们!请,各位请——”
陈一鸣说:“毛先生,您先请。”
毛人凤客气了一下,便率先向停在一边的汽车走去。在荷枪实弹的宪兵们虎视眈眈的注目下,敢死队员们上了汽车。
路上,毛人凤笑眯眯地看着陈一鸣:“陈少校,你们辛苦了,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史密斯太太已经被我们送进了医院,并且跟史密斯先生已经团聚了。美国政府和美国海军专门发来了感谢电,要求表彰你们这支勇敢卓绝的敌后突击队,美国海军陆战队还想派突击队员来跟你们学习。我说,你们不用来了,他们的侠义之风和绝门武功,是你们学得了的吗?啊,哈哈哈……”
毛人凤谈笑风生,使陈一鸣一直紧绷着的心渐渐地松弛下来。
10
中美合作所豪华的舞厅里,此时歌舞升平。毛人凤等几位军统的高级干部,美国海军梅乐斯上校等几位海军军官,以及十几位如花似玉的女军官,都笑吟吟地站在大厅门口。
毛人凤一身戎装,肩扛着少将军衔,显得格外干练:“诸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从敌后凯旋的英雄们!”
随着毛人凤的话音,陈一鸣、冷锋等特战队员身穿军便装,步伐整齐地走了进来。大厅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台上的乐队此时高声奏乐——大厅里一时热闹无比。
待掌声稍稍落下之后,毛人凤一脸微笑地走到话筒前——
毛人凤说:“各位嘉宾,各位盟友,最亲爱的梅乐斯上校以及美利坚合众国海军的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在这个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介绍,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的一支特别的行动小组——黑猫敢死队!”
又是一阵掌声和奏乐,台上的追光迅速地打在敢死队员们的身上,使他们一时间都感到很不适应。
毛人凤在台上用手示意了一下,掌声和音乐声渐渐地停下来,毛人凤接着说:“各位女士、先生们,盟军的对日作战,目前正在最艰苦的时候,以美国海军为代表的盟军勇士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借此机会,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美合作所副所长、美国海军情报署的梅乐斯上校!”
随着毛人凤的话音,掌声和奏乐声再次响起来,追光也随之跟着梅乐斯上了台。
梅乐斯十分绅士地向台上和台下的先生和女士们挥挥手:“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很高兴来到这里,欢迎营救我的老朋友史密斯中校夫妇逃出日军魔掌的英雄们!美国海军为此授权我对敢死队的英雄颁发美国海军十字勋章,特此表彰这些抗日英雄们所立下的不凡的功绩!”
掌声和奏乐声又一次响起来,大厅里再次掀起了热烈的高潮。然而,与大厅里的兴奋相对照的是,站在大厅正中央的敢死队员们此时却面面相觑。
小K不满地白了站在台上的人和乐队一眼,轻声地叨咕了一句:“瞎叨叨,这都是些什么野路子?”
燕子六的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看来,洋鬼子要给咱们授勋了。”
藤原刚在一边听了,脸上不免现出了苦笑:“真荒唐,美国人要给日本人授勋了。”
蝴蝶听了,不免叹了口气:“唉,要那勋章干什么,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书生在一旁,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美国海军十字勋章——真有点离谱了。”
冷锋在一旁看了陈一鸣一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毛人凤此时在台上宣布:“现在,我们请英雄们上台,由美国海军梅乐斯上校为英雄授勋!”
乐队闻声,立刻奏起了美国乐曲,大厅里随之掌声雷动。
队员们的眼睛此时都转向了陈一鸣。陈一鸣苦笑一下,上了台。队员们见了,也随之上了台。大厅里的掌声和乐曲声随之又热烈起来。
一个国军女军官此时捧着一个装着勋章的盒子走上台来,梅乐斯上校拿起勋章,笑眯眯地站在陈一鸣面前:“英勇无畏的少校,在你的指挥下,这支敢死队迸发出无穷的战斗力,创造了奇迹!”
梅乐斯上校说着,把一枚勋章挂在陈一鸣的胸前:“亲爱的少校,希望你再接再厉!”
陈一鸣听罢,立刻立正、敬礼。
梅乐斯随后走到冷锋跟前:“英俊果敢的少尉,我为你所取得的成绩高兴,也希望你能够继续与美国海军联合作战!”
冷锋望着梅乐斯,脸色却有些难看。
梅乐斯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对美国海军的勋章感到不满意?”
冷锋转头看看陈一鸣,陈一鸣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冷锋向梅乐斯立正,敬了一个军礼,梅乐斯满意地拍拍冷锋的肩。
梅乐斯随后,接着给其余的队员授勋,队员们的表情都显得很奇怪……好容易熬到了授勋结束,毛人凤在话筒前说了话——
毛人凤说:“尊敬的美国军界朋友,鄙人谨代表戴老板与团体,感谢梅乐斯上校的厚爱!也祝贺我们的英雄,获得如此高的荣誉!来,让我们举起杯来,为中美友谊干杯!为蒋委员长干杯!为戴老板和团体干杯!”
随着毛人凤的话语,梅乐斯等人都举起杯来。队员们看了陈一鸣一眼,陈一鸣拿起了女军官托盘中的酒杯,队员们也跟着拿起杯来。
毛人凤站在台上笑容可掬:“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为了今晚干杯!”
“干杯!”随着语调不同的声音,大家都随之干了杯,乐队随之奏起了轻松的音乐。
毛人凤高兴地抬了抬手:“来来来,各位女士、先生们,舞会现在开始!”
随着毛人凤的话音,美军的军官们揽着军统女军官门的腰肢,率先下了舞池。梅乐斯此时笑了笑,缓缓地走到蝴蝶的跟前。
梅乐斯说:“美丽的小姐,请。”
蝴蝶看着梅乐斯,皱起了眉头:“对不起先生,我不会跳舞。”
梅乐斯听了,感到很尴尬。正在这时,田伯涛闻声走了过来——
田伯涛说:“尊敬的梅乐斯上校阁下,很不好意思打扰您,在那边有几位我们团体东南训练班的骨干女学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跟您跳舞呢!”
梅乐斯听罢,立刻高兴了:“哦,那很好,我很乐意奉陪!”
梅乐斯说完,高兴地走了。
此刻,刚刚在一旁应酬完的毛人凤微笑着走过来:“怎么了陈少校,你们已经紧张了很长时间,不趁机放松放松?”
陈一鸣听罢,望着毛人凤笑了笑:“毛先生,我们刚从战场下来,一路颠簸,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毛人凤一听,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呀,我忘了,我忘了,你们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快快快,门口有车,送你们去新营区!”
“新营区?”陈一鸣听罢,不禁愣了一下。
毛人凤见状,不由得笑了:“怎么,作为我军统最能干的敢死队,不该有个新营区吗?”
陈一鸣愣了一下,随之点点头:“感谢毛先生的关心,我们先告辞了。”
毛人凤客气地点点头:“好好休息。”
随后,微笑地看着陈一鸣和敢死队员们走去。
田伯涛此时走了过来,悄声说:“毛先生,新营房周围的警戒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毛人凤听完笑了笑:“我以两手,对他两手——谅他们也不会跳出我的手心。走吧,我们跳舞去!”毛人凤说完,悠然地向着正一脸微笑地等待着和他跳舞的女军官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