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终于又恢复了方才的凛冽,剑尖指向洛辰飞;“一切仅仅是个开始,所以今天必有一战,而且定是死战!”
见此情景,连顾朗也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很清楚,他相信轶凡自也很明白,虽然长剑在手,但对战洛辰飞也定不能敌,而且还很可能会直接被秒杀。他见过很多死人,更见过很多要死的人,王侯将相或是黎民百姓,英雄也好,罪人也罢,将死之前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害怕、一种不舍。但能把死看得这么从容,这么释然的,把死换做一把保护,死得这么有魄力的,还真是很少见到。
“呵呵,哈哈哈……”洛辰飞走上前去,看了看指向自己眉心的剑尖,又舔了舔上面的血,“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
“不能”轶凡也很实在地回答。
“明知道会死,而你偏偏却选择了找死,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么?”
“哼,找死?也许是吧。不知你知不知道,塞外沙漠有一种叫做蝰蚂的蛇,它还不如一个人的手掌长。并且这种蛇既没有利齿也没用毒液。但是当有蜥蜴或大的毒蛇要吃它时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会一直张着嘴,张着嘴地被别人吃掉。等被吃到肚子里,他就会用那张小嘴慢慢地慢慢地把别人的肚子咬破,然后自己爬出来。”还没等轶凡说完,洛辰飞就抢着回答道,他一个江南人,对大漠的东西却也了如指掌。
“但你毕竟不是蝰蚂”洛辰飞终于也严肃了一下,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盯着轶凡的双眼,很认真也很深幽深地补充道。
“来吧!”轶凡并没接他的话,剑举眉梢,又后退了一步,做好了进攻的姿势。
“哎,也许是天意吧!”见此,洛辰飞一声长叹,“我终究是输了,看来人真的没办法左右紫精盾,他的选择也是对的吧!纵横天下,多么强的对手我都遇到过,可今日,面对这么个蝼蚁般的人,我竟没了杀你的勇气。”
“紫精盾?选择?”轶凡依旧不明所以。
“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诶,对了”洛辰飞突然想起什么来:“生死交战,既然我输了也总该留下点什么。留下点什么呢?留下自己的命吧,你小子恐怕还没资格消受。这样吧,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就把这把佩剑给你吧,好歹也算个大礼。”
“哼,好歹?”洛辰飞又奇怪地自嘲道,“大江南北,纵横内外,这把剑比我的命可金贵多了,你小子最好给我看好了,哪怕媳妇被人抢了都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等什么时候你装备上紫精盾了,小爷我再痛痛快快地跟你打一。我要等那时候干掉你,然后把老子的剑给取回来。哎,谁让您是轶凡呢,您老人家平平白白就拥紫精盾之威,今日我一走,明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英雄好汉来要你命呢。唉,嘿嘿,连我都打得过的人,到时候你可以亮出这把剑,不能说唬得住所有人吧,但也能吓退个十之七八。要不然以你那点三脚猫的破工夫,十条小命儿都不够别人杀。”
看不出洛辰飞就是这性格,还是故意要这么做。总之当奇奇怪怪地发表完一大通牢骚后,他终于向外走了出去。
“金剑玉身嘛,说起来也的确是被你打败了呢,若别人知道是你杀了他,不知会作何反应呢,好期待哦!”他边说边走,脸上露出阴阴一笑,不过这些,轶凡和顾朗他俩都没顾得察觉到。
“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注意点,小心房顶有刺客偷袭你们哦!”洛辰飞扔下这最后一句奇怪的话,没了踪影。
“谢了!”顾朗一边扶住马上就要倒了的轶凡,一边冷冷地对他说道。
“谢?”轶凡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谢我给你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麻烦是不少,但你刚刚也救了我不是吗?本将虽愚,却也不想别人欠我,并且我更不想欠别人。刚才只有你战死先伤他一下,我才有那么一点机会打得过他。不是吗?”心地至纯,但顾朗却也把事情分析得很透彻,当然,说得也很露骨。
“我也一样,那,咱就扯平啦!”轶凡说得也很认真。
“哈哈哈,扯平了!”顾朗难得会心笑道。
“不过,我们却把他想错了,他终究也没动手不是吗?想来如果他真要杀咱们的话,也许,也许就不会击中我的胸膛而正好不捅进我的心脏了。”
“恩,也许吧。不过得先给你请个大夫来。”半抱着轶凡,顾朗一个驰骋疆场的铁汉子,眼里却也少见的现出了温柔的神情。
从前到后,这个洛辰飞的举动都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诡异,又显得很不自然。中原一代剑侠,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多多少少,顾朗却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点胡人的影子。“小心房顶有人偷袭哦!”顾朗一直琢磨着这句话,在出门请大夫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向房顶瞥了一眼。
缺衣少食,连命都喂不饱,房子更不可能有多好,土坯垒的墙、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做屋顶。轶凡伤重,顾朗着急去给他找大夫,可他明明已经出了大门却又一个箭步折返回来:屋顶上面的干草也太厚了,而且还没有上泥,显然是刚刚放上去的。
顾朗大疑,飞身一跃跳上屋顶,由于轻功不太好,整间屋子都被震得好一阵摇晃。屋顶上铺满了干草,足有水稻般厚,顾朗上前一看,整整齐齐,里面分明是陷着七个粗壮的汉子。三刀两剑一枪,七件武器,每件都沾有丝丝血迹,就在那些尸体旁边,也被规整的放着。
他们当中六人,黑衣黑靴,伤口极窄、出血也很少,俨然是被极薄极锋的利器所杀。并且他们每人都是伤痕遍及周身,死前显然是历经一番恶战。其余另一人,一身素衣,清新脱俗,但面色红润,又有华贵之色。顾朗好好查看了一番,不过这人身体表面并无伤痕。但细看之却又的确口含鲜血,想来是受内伤而亡。顾朗逐一查看,七人无一生还,并且血流凝固,想来已是气绝多时。
夕阳西坠,天马上就要黑了,可太阳终却没有完全落下。东方,遥远的天际,圆光隐现,月亮竟也提前出来了。死去的这伙人究竟何许人也?为首的白衣男子为什么与刚刚离去的洛辰飞长得竟会如此相像?不远千里,轶凡又为何遭到如此劲敌追杀,难道仅仅是因为紫精盾不成?
静寂而又肃杀,顾朗遥望着这辽远边塞却又不禁陷入了沉沉的深思:都言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前方路远难行,他隐约觉得,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