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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散席后

(1)

“这位公子!你不能进去!”门口小厮阻拦道。

“让开!我找李乐天!乐天!你在里面吗?”小鸭继续喊道。

乐天被小鸭接走以后,龙九渊躺在太师椅上凝神静思了片刻。胸怀大志之人都是这样,为了确保每一个决策的正确性,他们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要用来冷静的思考。有人说,英雄都是寂寞的,其实寂寞之于英雄,又何尝不是一种必需?

“宗主!楼下的酒席已经散了,这是今天投名状上签字者的名单,这是没有签字者的名单,这是收到邀请却拒不前来者的名单。”龙且从侧门走进来,向龙九渊汇报道。

“嗯,签字的我就不看了,把那些没签字的和没来的给我看一下吧。”龙九渊道。

“宗主,您看,咱们应该怎么拾掇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要不,孩儿这就派人去赏他们点颜色?”龙且道。

“唉,算了,你明天跟为父回保定吧,这里的事儿自会有人处理。”龙九渊接过那两份名单,略微扫了一眼之后,淡淡的说道。

“啊?咱们这就回去?孩儿没听错吧?可是,如果不惩治这帮家伙,我们弱水宗的威严何在?”龙且道。

“肤浅!威严是靠打打杀杀就能得来的吗?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今天来的这些所谓的江湖豪侠,包括那些在投名状上签了字的人在内,所有的人对我们弱水宗都是有成见的!他们表面上趋炎附会,背地里恨不得生食吾肉!也许为父之前令你们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过激了些,为父想要的是真心归顺,而不是逼着他们当越王勾践!所以,近期我也不为难他们了。正好为父的神功已经有了新的灵光,不日必将突破瓶颈,臻至史无前例的第九层!需要多些时间多些空间来研习。”龙九渊仿佛突然改了性子,至少不似先前那般激烈了。

“那您只管回总舵练功就是呀!让孩儿留下来处理这些俗务不是正好?”龙且道。

“不行!为父对你前期的表现很不满意!你以为酒井鬼鹰那帮倭人都是傻子吗?没有好处,没有利益,他们肯白白听咱们使唤?虽然许多恶劣之事,你是安排他们去做的,可是他们还不是打了我弱水宗的幌子吗?这跟我们亲自去做又有什么不同?这样一来,非但没能保住我弱水宗的名声,反倒白白扣了个私通倭寇的骂名!”龙九渊明白的似乎晚了些。

“可是,孩儿……”龙且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什么好可是的!沧州这边的事务我已全权交给可靠之人打理了!你去收拾一下行装,明日一早随为父赶回保定!届时为父也好抽空多教教你!”龙九渊打断了儿子的话。

(2)

乐天牵着小鸭的手走出群仙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李乐天的心情特别好,见小鸭冒冒失失的跑上楼来,他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欢喜,也许是透过小鸭那天真无邪的明眸,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希望吧。如果说这个世界真是那么的不可救药!那么为什么在小鸭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忧伤呢?所以说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有希望的。

这个逻辑看上去似乎很混乱,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中国古代的周易理论中,最根本的就是天人合一论和宇宙全息论,人类的每一个个体都与他所在的整个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息息相关。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极好,那么你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个人所在的生存环境也是极好的。哪怕这个人是公主是王子,如果他所处的大环境是恶劣的,那么即使小范围内再怎么奢侈浮华,她或他的精神面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这种精神面貌不是简简单单靠物质就能满足的,那些贪官污吏们物质虽然极度富足,可是他们的精神内里却空匮无比。如果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富有的,而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贫穷的,那么你能心安理得吗?要么把财富拿出来救济身边的哀民,要么把自己的心冰冻起来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精神饿殍。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小鸭脸上的这种!这是一种信任!一种对全世界的信任!

老子曰:‘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像朱小鸭这样纯真而又圣洁的女孩子,毒蛇猛兽都不忍心去侵害她,难怪连龙九渊那样的盖世枭雄也要让她三分。

李乐天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小鸭,绝不能让这个世界的浊流,染污了她的双眸。

“小鸭你饿了吧?走,咱们去前面的茶馆喝些茶,吃些点心?”乐天悉心的说道。

“好啊好啊!今天中午看着那些鸡头,恶心死了,我一口都没吃,现在饿的都快前胸贴后背了。”小鸭赞同的点了点头。

天边泛起一抹晚霞的余晖,整条街道显得如此宁静古朴,乐天和小鸭踏着这炫目的霞光,走进了一个小茶棚,要了一大壶茶,两盘糖酥小点心,一碟花生米。小鸭觉得这点心好好吃,不是一般的好吃!就算把自己以前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拼在一起,也比不上这盘小点心之万一。其实这吃东西也跟喝酒看风景一样,分在什么地方吃;什么时间吃;最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

“人家宗主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嘛!害我临来的时候连遗书都写好了!哈哈哈哈,看来这道听途说的事情是万万信不得的!”

“是呀!是呀!依我看,宗主是个深明大义的盖世英雄!”

旁边的一张桌上有群江湖闲客们在聊天。李乐天对这些江湖人的谈话素来很感兴趣,所以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认真的聆听起来。

“花魁娘子苏蓉的选婿大会三天之后就要举行了,大哥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么样?去试试?”

“那是自然!哎哎!先说好!你们几个谁也别跟老子抢哈!这花魁娘子老子是要定了的!哈哈哈哈……”

“那是那是!小弟们哪敢跟大哥抢女人呀!不过小弟可听说,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玉面采花蜂,近日也来咱们沧州了,据不完全统计最近至少有五位富家小姐被此淫贼糟蹋了!估计这淫贼定然不会放过花魁娘子这朵娇花。”

“哦?那采花蜂很厉害吗?要是武功平平的话,老子我也玩一回英雄救美,到时候苏蓉那小娘们儿还不得乖乖的以身相许吗?哈哈哈哈……”

也不知为什么,小鸭一听到“花魁娘子”这四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茶也不喝了,拉起乐天就往外走,临走还没忘了让店小二再打包一份点心,好捎回客栈里吃。

(3)

客栈门口,李冲、李勇、孙不四、萧飞、包括谢豪他们都在等待着李乐天的归来。其实早在宴会的前一天,流云寨的一干人等和孙不四他们就已经抵达了沧州城,并且入住在了同一家客栈。

当时李乐天跟谢豪一见面就表达了真挚的歉意和崇敬之情,谢豪本就是个开朗豁达之人,见乐天如此真诚恳切,焉能计较先前的那点嫌隙,所以彼此很快便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乐天回到客栈之后,大家当然免不了要询问一下在龙九渊那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凶险,乐天也一一据实回答了。

“谢当家,你怎么看龙九渊今天讲的事情?”李乐天认真的向谢豪请教。

“不可否认,龙九渊今天讲的这套理论确有其可取之处!但是谢某认为,这些事情落实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首先,想把中原的各个帮会统一起来,谈何容易?且不说这些帮会之间本身就是仇深似海,水火不容,就算能够勉强融合在一起,又如何?到时候龙九渊不过就是一武林盟主而已!盟主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虚衔,根本不能将权力渗透进每一个枝节!再者,谁能保证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帮会中人会对老百姓秋毫不犯?最重要的是,他龙九渊建立了这所谓的第三方势力,将大明朝廷置于何地?朝廷岂能容他?所以他的策略恕我不能苟同!”谢豪侃侃说道。

“谢当家所言甚是!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为黎民百姓尽一份薄力了吗?”乐天再问。

“这个事情谈何容易呀!你别看我流云寨现在搞的绘声绘色,其实已经被朝廷和各方势力觊觎很久了!表面上安静祥和,实际上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肆意践踏!而且我那块地盘也不过就是区区五十里的光景,这大明河山又何止千里万里呢?我们也只能是捱一时算一时!救一个算一个吧!”谢豪似乎并不怎么乐观,也许经营那个流云寨,没少遭遇挫折。

因为谢豪明天就要回山寨了,所以李乐天逮着这个机会,跟他聊了半宿,回房的时候发现朱小鸭竟趴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看着小鸭可爱的萌态,李乐天咬了咬牙,心忖:‘看来,我的龙阳癖病是越发的严重了!为了不延误病情!花魁娘子那边我是非去不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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