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鬼卒缄默不语。洪宽对鬼卒说：“那个弹箜篌的鬼卒杀了禁军队长何胜，我们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快说，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见鬼卒仍不答话，纪无生将索命牌递给洪宽，走上前去，伸手揪住趴在地上的鬼卒的头发用力一扭，迫使他侧过脸来，他盯着这个面色苍白的鬼卒说：“想说就赶紧说，说慢了恐怕我们就没兴趣听了。”
“我说……我说，”鬼卒用颤抖的声音说，“那个弹箜篌的叫司马吟，被勾魂令使安排在如意客栈假扮歌姬。按着我们的计划，如果客栈的刺杀行动没有成功，活着的教友要尽快赶到断肠路参与伏击。可是没有人看到过司马吟，她可能已经死了。”
洪宽抬手举起黑色木牌，问道“你深夜回到断肠路想要做什么？谁派你来的？索命牌为什么在你身上？”
“如果丢了索命牌，参与行动的教友都会被处死。所以我逃出战场之后，就藏在一个山洞里，等待机会回到断肠路寻找索命牌。多亏我胆子小，出来得晚，要不我就被妖怪给吃了。”
唐乐天想起与食人妖搏斗的地点并没有出现女性的尸首，不觉心中一宽。不过，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心理波动，便对鬼卒说道：“快讲。”
“是，是，”鬼卒说，“我远远看见食人妖受伤飞走了，知道前面有人，不敢上前，又躲了很久，才去寻找勾魂令使的尸体，从他身上找到了索命牌。我本以为还会有其他教友前来寻找索命牌，可我一个教友都没看到。不知道他们是不敢回来，还是回来得太早，被食人妖吃了。”
洪宽对唐乐天眨了一下眼睛之后说：“这个鬼卒能说的也都说了，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们应该把他杀了，以免他日后伤害他人性命。”
“饶命啊！大人饶命！”鬼卒拼命求饶。
“他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马面鬼卒……”唐乐天说。
“是啊，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啊。”鬼卒连声求饶，“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幼女，度日艰难，不得已才加入勾魂教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们还是饶他一命吧。”唐乐天边说边将龙纹剑插入剑鞘。
纪无生疑惑地看着唐乐天，又转头望向洪宽，洪宽点点头。纪无生揪着头发将鬼卒拽了起来，对痛得哇哇大叫的鬼卒说：“便宜你了，快滚！”
纪无生一松开鬼卒的头发，鬼卒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三位大人，没有了索命牌，小的还是无法活命啊。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呐！”
“哼！得寸进尺。”纪无生一脚将鬼卒踢翻。
唐乐天对洪宽说：“待风云穿过雪域边疆，就脱离了索命牌追杀的范围。再说，就算索命牌在我们手中也阻止不了勾魂教追杀待风云。不如将索命牌给了这个鬼卒吧。”
洪宽将索命牌递给唐乐天，说：“你总是悲天悯人，但不要忘了《圣贤书》说上的‘汝所宽纵之恶人，或将戕害无辜之善人。’”
“《圣贤书》也说过‘人人皆可为善’，‘一心向善，即是善人’。”唐乐天把索命牌递给鬼卒，说：“勾魂教并非安身立命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鬼卒千恩万谢而去。“我们走吧。”洪宽对纪无生眨了眨眼睛说，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转身前行。片刻功夫，三人不约而同再度转身，远远地跟在鬼卒的身后。
鬼卒在山林间穿行，向着山顶的方向走去，他多次回头，警惕地四处张望。或许是因为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他放松了警惕，疾步向前奔去。
在山脊的另一侧，有一堆篝火在一个很浅的土坑里燃烧着，土坑四周还围了一圈碎石。司马吟坐在火堆旁，望着燃烧的火焰若有所思。与她围坐在一处的有五个马面鬼卒，另外七个鬼卒靠在附近的树干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鬼目问司马吟：“你为什么不来断肠路与我们会合？”
“我这不是来了吗？”司马吟头也不抬地说。
“人都快死光了，你才来？还有，你为什么一看到我们就跑？”高个鬼目瞪着司马吟说。
“我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跑？你喊我名字，我不是就停下了吗？”
“我看你是发现自己跑不了了才停下的。”
“你不是我师傅，也不是勾魂令使，你凭什么质问我？”
“哼！别装傻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幽宁边军就不会赶到断肠路，那样的话我们已经完成了刺杀待风云的任务。可是现在……我看你就是个叛徒！”
“你别血口喷人，我还说你是叛徒呢。”司马吟不屑地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断肠路与我们会合？”鬼目不依不饶。
“我是路痴，我迷路了，不行吗？”
正在这时，手持索命牌的鬼目翻过山峰，跑了过来。他一靠近篝火，就对高个鬼目说：“司马吟就是叛徒！别让她跑了。”
高个鬼目伸手抓住司马吟的手臂，喝到：“来呀，把她捆起来。”
“慢着！”一个身边放着一根长矛的鬼目说，“你怎么知道司马吟是叛徒？”
鬼卒将索命牌交给高个鬼目之后说：“我奉命去找索命牌，半路听到食人妖的声音，我猜我们之前派出去的教友已经被食人妖吃了。我就藏在原地，等待机会。不久，我看到食人妖受伤飞走了。又过了一会，就听见有人呼唤司马吟的名字。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喊的。”
“哪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长矛鬼目问。
“后来我被三个禁军的人抓到了，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
“你被禁军的人抓住了？那他们为什么放你走，因为你叛变了？”司马吟冷冷地说。
鬼卒一时语塞，高个鬼目嚷道：“司马吟，不要强词夺理，他跟你有仇吗？为什么要诬陷你？为什么不说别人？如果不是你将断肠路设伏的事泄露给禁军的人，禁军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长矛鬼目也勃然大怒，提着长矛走到司马吟面前狠狠地说：“你这个贱货，你害死了多少教友，我要杀了你为教友报仇。”他挥手给了司马吟一个嘴巴，他正想抬手再打，忽然听到远处一个少年说道：“且慢！”
鬼目、鬼卒循声音望去，只见三个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你没有说谎，这个杀死我哥哥何胜的丫头果然在这儿，”洪宽对他们曾经抓获的那个鬼卒说，“不过，我要亲手杀了她为我哥哥报仇。”
纪无生对洪宽说道：“如果不是这个鬼卒带路，我们还真不容易找到这个丫头。”
长矛鬼目放开司马吟，一把揪住那个鬼卒的衣领吼道：“你竟敢出卖我们？”鬼卒连连摇手，急切地说：“不，不，不是……”鬼目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举起长矛刺透了他的心脏。
唐乐天笑着对长矛鬼目说：“多谢这位好汉，替我省了一百枚银龙币。”长矛鬼卒并不答话，拿起长矛走向唐乐天，高个鬼卒拨出弯刀朝洪宽走去，十二个鬼卒和司马吟也各持兵器围了上来。
纪无生抽出屠魔刀，疾步向前作势欲砍司马吟，司马吟吓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纪无生挥刀横砍，斩落了司马吟右侧一个鬼卒的脑袋，接着一个急转身，又刺透了司马吟左侧鬼卒的心窝。其余鬼卒见纪无生刀势凶猛，转眼间取了两名鬼卒的性命，吓得转身就跑。纪无生挥刀向东追赶，伏魔刀上下飞舞，一会儿工夫便砍死了向这个方向逃跑的六名鬼卒。不过，向西面逃窜的四名鬼卒却趁机逃脱，消失在山林之中。
纪无生回身望见洪宽、唐乐天先后取了那两个鬼目的性命，又看到司马吟仍然坐在地上，便上前扶起她，轻声说：“没吓到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