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有点痕迹,也不是很明显嘛,你这是摔着了吧?”李科瞥了青年一眼,并不严重,闹不到见家长的地步。
“是摔着了,是摔着了。”青年听李科有揭过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说明不会告诉家长。
“你放心,我不会再找你麻烦。”李科一溜小跑去李芹那,招呼何朝两人继续走。
“你骂我们可以当作没听见,毕竟我们也说粗话,两两相抵嘛。”何朝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青年脸上,“但不要睁眼说瞎话,我妹虽然不好看,但绝对不丑,还真的是我们的宝贝。”
一声脆响,脸上凸显出痕迹又逐渐消去,可青年捂住脸直哆嗦,神色怨毒的看着露出后背的何朝,手不知何时攥住了一边的凳脚,脑子里闪过拼了的念头,但感觉到脸上那疼痛好像加重,腮帮子都疼的咬出来,注意力全集中到脸上,没见到这几个人又扛着东西已经走了。
本来就是件小摩擦,除了李芹有些担心,何朝等人都没放在心上,最严重无非挨一顿打,不能影响玩的心情。
路上李科买了几瓶饮料,掏出一包龙凤递了一支给赵岩,何朝不抽烟他知道,就没给。
“老妹鼻炎刚好。”李芹的鼻炎就是给姨舅李绍平这个老烟枪熏出来的,还很容易再复发,两人听到何朝的话掐灭刚燃起的烟。
说说笑笑,来到容河。
水清澈白亮,有些凉,解下长的杆子拿在手上,将竹筏放入水中,四个人并不能全上去,三个人踩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你们划,我划水去了。”赵岩脱得剩下大裤衩,不顾李芹的阻止一头栽进水里,踩着水问:“要不要我推着?”
青草绿水间,竹筏随着何朝撑杆起航,时而见着突兀的扑通腾跃而起的白鲢伴随着李科李芹的大呼小叫,时而被悠哉游泳的赵岩泼上几手水,何朝见在眼里变成躺在锅碗里的熟鱼。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有些暗,李科家近,先回去了。
那青年本来不想声张,可家里人下班回来发现他眼眶的红肿,一眼就知道是给人揍了,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赵岩等人的名字,青年招供,他其实是想找到给他一巴掌那个人,那巴掌太疼了,跟那个打架的纠缠了这么久还没那巴掌来的疼痛,而且很快就消下去痕迹,只剩下疼,他想说着还挨了一巴掌都没证据了,但是他家是搬到这里来不久,乡里乡亲的不熟,不然也可以打探打探,只确定了有李科,带着儿子找上门去。
李科刚回去就挨了他爸一耳光,力道极重,脸顿时就肿起,他爸瘟着脸问:“有哪些人,你给老子一个个的交代清楚!”
“老子一个人打的。”李科捂着脸说。
“说不说!”他爸又甩他左脸一巴掌,把李科左脸也打得肿起,让他老实交代。
“就是老子一个人打的。”李科仍旧是之前的说辞。
他爸又扇了几巴掌。
“你打够了没有?再打老子还手了!”李科恨着声说。
他爸一巴掌甩过去:“有本事你还手啊!”
“老子跟你兑啦!!”李科骂了一句,就朝着他爸冲了过去。
他爸一米八五,他一米六,他爸一百六十斤,他八十斤左右。
上门来讨个说法的青年一家,拉着青年回去了,这俩父子打着打着打到他们身上都没处说理,先回去吧,起码在那家的大人看来,自家娃没李科严重。
李科鼻青脸肿,忍着疼打回一拳打到他爸肚子上,出拳角度刁钻,一时间差点没把他爸隔夜饭打出来。
“小批崽崽歹毒的很!”他爸按捺住恶心,骂:“今天不把你娃打得哭爹喊娘老子跟你姓!”
李科说了句你本来就跟我姓,他爸真的火了,再也不留手。
你来我往,拳脚无眼,父子俩谁也没落的好,总的来说还是李科吃亏,毕竟身高体格摆在那里,但李科打不过也要打,他有他的倔强,不服输信念,信念很重要,虽然有些时候并不能有什么卵用,但起码能安慰自己,他曾经争取过。
“等老子再吃两年饭,老子还不信打不过你!你给老子等到起看老子到时候不收拾你!”
李科抱着腿坐沙发上,朝着餐桌上吃饭的他爸嚷嚷,他爸听了没说话,吃饭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
“一天就晓得老子老子的,老子,快点吃饭。”他妈调笑一声,端着饭一口一口往他嘴里喂着,温声问:“今天咋回事嘛,跟妈说说。”
“那个瘪三今天骂我们,骂我们就算了还敢骂李芹丑,你说该不该收拾嘛。”
“你打的?”他妈随口一问。
“嗯。”李科承认。
“我才不信耶!你娃下手没得轻重,真是你打的他们今天不会这么容易就回去了。”他妈嘴一撇说,她了解儿子,学校里打架就先不说心不心黑,儿子和他老子打架真的挺心黑,又问:“咋个又和你老子打上了?”
“说起来老子气的很!”李科一提这事来气,揉揉腿捏捏肩倒吸一口凉气说:“你娃儿我又不是不懂事,他开始打了我几耳刮子那是该遭打,我认了。脸都肿啦比那个瘪三惨多了,他还不依不饶的,还要打我,我就跟他说你再打老子还手了,他说你有本事还手啊,我当然有本事,就还手了啊。”
“是是是,你歪你歪,吃你的饭哟。”他妈说,然后将饭递到李科手上,让他自己吃,过去和他爸说话。
温声温语,他爸顶一红眼圈听着连连点头,李科细吞慢咽竖起耳朵,可惜离得远没听清。
而何朝三人回到家时,赵兰正在和代大娘王大嫂斗地主,见着几人回来说饭在厨房她们吃完了你们自己吃,吃了把碗洗了,然后兴致高昂的准备继续战斗,小桌上堆满了零钱,看样子赢了不少。
何朝等人应了一声就往厨房里走,赵兰问今天玩了什么,何朝说玩竹筏。
“赵岩岩,你给老子站到!”本来赵兰不以为意,却见到赵岩摄手摄脚的站到何朝两人身后,鬼鬼祟祟的,心想这孩子的花样挺多,以为藏在后面我就看不见了?联想到和竹筏相关的事儿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河里洗澡了?”
“没有!我吃饭去了。”赵岩否认,赶紧准备溜。
“你过来!不过来说明你心虚,到底有没有洗澡我看一眼就知道了。”赵兰相信其他两人唯独不相信他说的,让他过来,她有自己的鉴定方法。
赵岩心怀侥幸走过去,赵兰拉着他的手臂,五指并拢轻轻刮着赵岩的皮肤,赵兰不懂什么寄生物微细菌,也不知道什么PH什么值,她有自己的一套鉴定方法,洗澡后和在外面游泳后的身体反应是完全不同的,洗澡后除非很用力,皮肤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的,很快就恢复原状,而外面河里游泳后轻轻一刮就是一道鲜明的白线。
虽然这就是一回事。
赵兰一刮,五道白线顿时浮现。
“呵!没有洗澡?”赵兰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牌走到屋边的小路上折了几条桑树枝桠,剥皮后就成了饱饮孩子血肉的黄金棍。
黄金棍是桑树枝条剥皮后的别称,因为打人特别疼,所以有着黄金棍炒肉.丝这道名菜。
还分棍棍儿或者片片儿两个菜系。
棍棍主淤青,片片主出血,不管哪一类,少年见之色变望而生畏,没有几个想吃这道菜的,可这道菜在年少轻狂时或多或少要吃几次。
“大姨,有话好好说!我错了!我保证下回再也不去了!”赵岩果断认错,忙不迭下保证。
“你个调皮娃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揍浑身难受!还挡?呵!亏代大娘还夸你今天上午挺懂事的帮她喂猪,下午就皮子痒了,手拿开!”
赵兰骂着手也没闲着,piapiapiapia的就是几下带着咻咻的破空声抽在赵岩腿上,赵岩疼的用手护住,赵兰不管不顾直接抽到他手上,几道血痕出现在他手臂上,赵岩穿着短袖,丁点防御没有,抽大腿还有裤子挡着,多少能缓解丁点疼痛,明智的忍着疼把手拿开。
何朝拉着露出不忍神情的李芹,阻止了她想要拦着的举动,这个时候,小孩去拦着只会适得其反,这是活生生挑战家长的权威啊。
结果只会是他们两个也得挨打,到时候最惨的就是李芹了,亲生的只会打得更重,以免被人说闲话区别对待,相反大人拦着就会意思意思过去了。
直到嘎吱一声脆响,黄金棍断了,赵兰换了一根准备继续打。
“兰儿,不要打了,你打了这么久了够他长记性了,算了吧。”代大娘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
“看在你代大娘给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在外人面前打孩子其实有些丢脸,赵兰顺着台阶下,她也觉得差不多了,问赵岩:“长记性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赵岩忙说,心里恨恨想“你把我打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赵岩没胃口吃饭,草草垫了点肚子,哎哟着躺在床上,对着走上来安慰他的两兄妹说:“你们说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哦?哎哟痛死老子了!”
何朝听他这幅腔调就知道赵岩又准备念叨他的血泪史了,
“现在好了吧,活该啊你!让你不听我的话!”李芹埋怨的说起玩竹排的时候听到赵岩要游泳,她拦了很久死活拦不住,因为她在竹排上,不敢下水,只能朝着他嚷嚷,他非要游也没办法,又说:“还好你下午打架的事我妈不知道,不然你更惨!”
在她眼里,下午的那点小摩擦就上升到打架斗殴了。
赵岩不想和她说话,真的打架,妹妹要是见识到的话就会知道,今天下午这样的置气,只能算是小儿科。
房间里,一时间有点安静。
“好好休息吧,明天会好一些。”何朝拉着哥哥的腿一阵揉捏按摇,舒活气血。
“哦嗷~哦嗷~”赵岩感觉疼痛减轻了几分,还有点舒服的哼出声。
“好了,我去跑步了。”何朝给他推拿完,就往外面走,先散步消化一下再锻炼。
“不要啊弟娃!”赵岩趴在床上,两手伸出,惨叫的唱着:“你快回来哎...你快回来!”
见装可怜没取到应有的效果,骂了声“不理我算求”嫌弃的对换了人给他按着的李芹努努嘴说:“你走开点,揉的我更痛了。”
李芹生气的一屁股坐他腿上,赵岩瞪圆了眼睛,嘴在抖着发出一道凄厉的痛哼。
“亲爱的!要...要断...断啦!”
“活该!该遭!”李芹抛下这句去写作业,赵岩孤零零的念叨“你们都不理我,天啊地啊伤员没人权啊”然后睡着了。
夜色笼罩下,一道人影在玩命的飞奔,时间流淌,一轮新月徐徐隐没在云彩中,整个天空如墨,打完拳后何朝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浑身都是汗饥渴难耐才停下。
刚才就算只打了一会儿的拳,也能感觉到自身的气力长了些许。
身强力壮,龙精虎猛,何朝想着小晴说过的遐想有点不是滋味。
他明明很强。
嗯,只是嫌他瘦,何朝肯定的点了点头,回到厨房将剩饭剩菜再热一下,三嚼五咽就吃完了,腹中感觉有了点东西,打起还带着温热的水,坐着发了会儿呆又冲了一遍澡。
本来他就挺能吃,现在的他,更加能吃,时常让家里的人感叹“吃了这么多没见长点肉”。
何朝知道,这饭量真的到了埋根的时候,只是开胃菜,现在表现出来的饭量,还可以归结于受伤后能吃上,但时间久了,尽管姨娘不说什么,李学文到时候肯定会不舒服,免不了冷嘲热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朝早在老妈回来的时候就要了点钱,但差的远了,做点陷阱,抓抓山毛兔和野山鸡啥的,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