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早路亦就已经在办公室,快到上班点的时候,策划部的同事才三三两两地进来。同事们只知路亦话少高冷,并不知道他是路董事长的堂弟。
路亦把做好的策划书递给顾海生,而后者眼皮都没有抬下,随手就扔在一堆文件旁。顾海生对这策划书没兴趣,无论写得多好,对他部门来说都是一文不值,因为公司部门经理会议上,永远轮不到他说话。以前那些策划书都是董事长办公室里垃圾桶的常客。
路远神情阴霾地看向底下坐着的各个部门经理,市郊的二期楼盘销售极其惨淡,一期又麻烦不断。而这些标榜自己是领域精英们却拿不出行而有效的方案来,路远郁闷地拍着会议桌站起来就咆哮道:“你们说公司养着你们这班废物做什么,跟猪一样,动动你们的猪脑,要不然你们的下场就是屠宰场了。”
“路董,先别动怒,策划部不是还没报告吗?说不定顾经理那脑袋里有些奇思妙想,我们先来听听看,啊。”方万军抬抬下巴指了指顾海生道。
顾海生这心情跟古时后宫久经冷落的妃子一朝被皇帝钦点侍寝后的狂喜不已而后没有潜心梳妆准备的忐忑不安似的。短短一会功夫,顾海生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想,心想这下遭了,开会前都没看一遍。所有人好像翘首以盼一样都等着他发言。
顾海生哆哆嗦嗦擦着汗结巴道:“路、路董,方董,我喉咙突然刺痛,怕影响陈述效果,我让写这份策划书的员工来阐述,可以吗?”顾海生想这路亦才来公司几天,肯定作不出建设性的方案来,让他发言,不仅能让他拜托眼前困境,又能看到路亦在全公司领导前出糗,不是正合路董心意吗。顾海生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佩服不已。
路远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恩准了。顾海生连忙走出办公室打电话让路亦上38楼的会议室来陈述他的策划书。
路亦走到会议室门口,深呼吸一下,然后沉着地推门走到顾海生旁,从容地向路远微弯腰打了招呼:“路董,各位领导早上好,我是策划部的路亦。”
路远摆摆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下。没说让路亦坐下,也没说让他开始陈述策划书。方万军扫了扫两人的暗潮涌动,心中了然,指着路亦说:“叫路亦是吧,你来说说看你的策划书。”
路亦朝方万军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说道:“……我这份策划书里阐述了一个投资回报这一概念。所谓投资回报是指客户办理完购房和银行按揭贷款手续之后,将房屋的出租和经营权转交给由路氏集团委托的物业管理公司,由物业管理公司负责对外经营。所得利润,用于支付业主的物业管理费和银行按揭。换句话说,就是业主在支付完第一笔费用后,将不再淘一分钱,就可以在炎州市这个风景秀丽、依山伴水城市拥有一套可供休闲度假的高级酒店式公寓。路氏集团与当地银行的良好合作关系,能将这个项目的银行按揭做到8成,这无疑对客户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听完路亦的阐述,众人都赞许地点点头。路远心中也甚是惊诧路亦能做出这么精彩策划方案,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道:“有点意思,不过前提是炎州市郊有风景区可供游玩,可你看看,我们开发的楼盘附近几乎是鸟不生蛋的,哪来的风景供人欣赏。”
面对路亦咄咄逼人的质疑,路亦不紧不慢地拿出手中复印的炎州日报上一片文章,讲述的是炎州市旅游局正落实开发炎州市郊的田园农家乐的工作计划。路亦把这复印的文章分发给在坐的与会者,继续道:“我们炎州市政府已经批准了市郊的田园旅游开发项目,最迟不过年底就能向广大消费者开放。而我们市郊二期的楼盘到年底也能结顶竣工,这无疑也是最好的时机。”
路亦一声落下,方万军连说好几个'妙妙妙'带头鼓起了掌,接着会议室里星星点点地响起了掌声,最后掌声雷动。已是死局的楼盘,被路亦这么一策划,似乎会满血复活。
路远阴鸷地盯着路亦,仿佛想将他盯出个血窟窿似的,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顾海生已是冷汗直冒,简直坐立难安。不仅没有坑到路亦,还为他做了嫁衣裳。到时怎么跟路董交待啊?
“顾经理,你这部门的年轻人非常不错嘛,进公司多久啦?”方万军问道
“方董,他是这个星期一刚进公司的。”
“一个星期都不到?!路董,我现在有些赞同你的话了,你的确养了一筐猪,连一个进公司不到一星期的新员工都能做出这么完美的策划案,你们这些所谓的老精英却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拉不出,赶紧提裤子走人'。话糙理不糙,能者居上,对吧,啊,顾经理。”方万军早想撤了这个只说不做要做就只做偷鸡摸狗之事的闲人经理了。
顾海生的脸跟调色板一样,最后直接调成黑锅底色。
路远也是阴晴不定:“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方董,说不定以后我们也会被拍死在沙滩上啊。”
“我是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拍到沙滩上,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后浪推我一把,我怕我这前浪还没到达沙滩就已经淹没在茫茫大海,死无葬身之地了。”方万军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说。
路远现在只能憋着口气不能发火,心里差不多要操方万军祖宗十八代了。心想以后把这老不死的股份全收购过来,直接踢他出董事局。压住胸口的闷气朝销售部和市场部两位经理吩咐道:“你们俩待会会议结束后,跟路亦对接一下,把具体实施方案做出来,尽快开展,明白了吗?”
“是!”三人应承道。
路远一脚踹开办公室门,转过身,双臂抱在胸前,冲着随后跟来的顾海生骂道:“我******养你这废物干吗?!别人脑子也就有鱼缸水罢了,但你他妈脑子里却有个游泳池,啊?!”
顾海生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去了,颤颤微微道歉着:“对……对不起,董事长,我不知道这小子也有点能耐。我当时只想着给他出出糗。”
“出糗倒是有人出糗了,但那是你这头猪!人家路亦是出大彩了!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滚蛋!”
路远回到自己那宽大柔软的皮椅上坐下,思考着怎样把方万军这个老匹夫给踢出董事局,怎样扼杀住路亦的势头。心中懊悔不已:低估了路亦,着了他的道。
路亦跟销售部和市场部的经理开完会后,回到自己办公桌,喝口咖啡渐渐平复自己稍许激动的心情。他想到了顾海生的无能,却没想到蠢到直接送他到他的目标前;想到了路远与方万军的不对盘,却没想到俩人如此水火不容。路亦从开始就没担心过路远的刁难,他要吸引的是方万军的目光。
手机铃声响起,陌生号码,接起:“你好,哪位?”
“是我,莫非。我从你姐姐那要来了你的号码。”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嗯。”
“你……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你的风衣我已经干洗好了,想当面送还给你。”
“有空。”不假思索地回道。直接把某位祈公子的全肉宴无情地给掐断了。
“那好的,晚上去唐元小厨如何?”莫非开心地问他。
“听你的。”
“……嗯,晚上见!”
“晚上见。”
昨晚送完莫非,刚踏进自家门里,路亦就接到祁东的电话,对方那贱兮兮的声音就奔过来了:“把'解缆君'安全送到家啦?你知道今天我们在干嘛吗?我和她在相亲!我妈看她照片时就对他赞誉有加,我今天见了她也是很满意。所以……”
“他不喜欢你。”路亦凉凉地口吻一针见血砸向祁东。
“你个路面瘫!说话拐点弯行不?!”
“还有事吗?没事我要挂了。”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你,我要吃全肉宴,要你'肉偿'我这颗受伤的小心脏。”
“你不怕吃了便秘?”
“便秘我也甘愿!!”
沉默清冷寡言的路亦怎么会有这么逗逼性格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