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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覆水难收

重音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毕竟是突然受了毒,身体难免有些虚亏,所以这一觉睡了很久。重音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小一的房间里面,不由有些惊讶。他翻身从床上下来,慢慢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除了身体有些无力,并没有其他不适之感。他细细回想了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况,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究竟自己为何会昏迷。来到小一的房间之前他并未察觉到姽婳对他下毒,而在小一这里他不再处处提防,然后很快就中了毒,他无法控制地想到:难道是小一对他下了毒吗?虽然重音从心里并不相信自己的这些推断,但是身在菩提不得不防。小一本性纯善无邪,不过她的确受姽婳影响颇深,于是重音打消了去找小一当面问清楚的念头,为了顾全大局,只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小心方为上策。在离开之后,重音还是忍不住左右环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那盆花的踪迹,他不由地有些失落,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便走了出去,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些吃食,然后准备给姽婳进行今日的治疗。

此时,裂瞳一行人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今日天气正好,晴空朗朗,一览无余,一行人坐在仙鹤之上,望着北部大陆壮丽的万里冰川,不由觉得心胸开阔,壮志豪情油然而生。这次顺利取得归灵草,实在是一件让人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倒也印证了在镜面迷宫梦境中的内容有可能真的预示了一部分的未来。这样看来,裂瞳在不久的未来可能会有一次涅槃,在这次涅槃之后他的眼睛会释放出很强大的力量,而他们几人也极有可能会在某种情况下和骑士派失踪已久的首领君离殿下见面,至于澈夜也真的有可能还活在这世上。这些情况从基本方向上来看都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昕殇,她对这种预示感到格外地开心,只有梦境内容尚未可知的烬颜一直沉默不语,显得神思忧虑,仿佛有什么心事。大家知道他不愿意讲述梦境内容,可能是因为他的梦境有不祥之兆,所以也并未再次追问他,只让他安静地休息着。

再次回到南都,已经是三天之后。此时已近傍晚,一行人都觉得有些疲累,所以决定先回盛酒阁休息。一路上,昕殇的心情始终是欢喜的,她隐隐地期待着与澈夜的重逢,多年的夙愿将要实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和大家一起用完晚膳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客房里面梳洗了一下,然后便合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微微出神,心中悸动致使心跳快地厉害,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入眠。她的容颜未老,与那个夜晚别无二致,甚至更加美丽动人,她想,澈夜见到她的时候也一定会很开心。

突然,空气中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暗黑气息,正如那晚在南央镇那个屠杀满城的恶魔,昕殇意识到,暗夜修罗来了。她明白现在已经来不及去通知其他人,气息渐近,她唯有只身迎战。出于本能,昕殇迅速用周身灵力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结界,罩住了自己的房间,并将其他几个同伴的房间与防护结界主体牵引在一起,以便能够尽快向其他人传递信息。只是暗夜修罗来势汹汹,早已将昕殇的房间与外界的联系切断了,此次任务,他只想快速了结,完成交易,并不想多生是非。须臾之间,他已经出现在了昕殇的房间里。

看到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面具男子,昕殇不由有些怔忪,她隐约觉得这个人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上次在南央镇她分明并没有直接看到他本人。只是,在眼前的情况之下,她也来不及细想,毕竟对方是敌人,她的一念之差就可能让自己送了命。于是,昕殇果断地将双袖的丝带都抛出去,那丝带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变换形态,最后化作两把樱花色灵力汇聚而成的利刃,被昕殇牢牢地握在了手中。昕殇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径直向对面的暗夜修罗攻击而去。

澈夜看着她的招式,只是轻蔑地勾了勾唇角,然后用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稳稳地将两把剑分别夹住,微微用力,只见黑色的烟雾慢慢地将整个剑身都包裹在其中,方才才幻化而成的利刃此刻又变回了丝带的样子,回到了昕殇的衣袖之中。澈夜不知道姽婳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达到让自己心生厌恶的程度,反而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之前自己也曾与她这样子对过招。只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他亦没有开启其他世界的兴趣。在菩提待了近十年的时间,他虽然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却早已记不得自己以前的样子了。

澈夜定了定心神,迅速将一些繁杂的思绪清理干净,然后他瞬间转移到昕殇身后,准备用手释放暗黑能量吸走她体内的灵源。这个时候,一阵香甜的樱花香气在他鼻尖环绕,就如同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轻地撩拨着他大脑中的脉络,一时之间,许多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游离,一阵剧烈的疼痛在他脑中炸开,他禁不住闭了闭眼睛。昕殇机敏地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于是她连忙反手劈向身后人的颈部,试图将敌人一下子击倒。就在这时候,澈夜感觉到了昕殇的动向,睁开眼睛侧身躲闪,昕殇的攻击因此发生了位移,只听“咣”地一声,澈夜脸上的面具被击落在地。澈夜性情孤高冷傲,他已经数年未曾战败,这一次受到对方的压制让他十分恼怒,再加上此时头痛得像是要炸开,更激发了他心中的烦躁心理,于是他伸出手去,一把控制住了昕殇心口处的灵源,眼神冰冷,满面杀意。

昕殇只感觉到周身的灵力都在慢慢散去,身体似乎越来越轻,意识也在渐渐模糊,恍惚之中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她心想,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命运终究还是眷顾她的。只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不过毕竟是久别重逢,澈夜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于是,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颤抖着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澈夜的脸,对他说一声:“欢迎回家。”这些年来,她一直捧着一盏暖暖的烛火,在回忆长河的彼岸等待着她爱的人,希望能为他照亮回家的路。

只是,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但是手中的烛火似乎已经“蜡炬成灰泪始干”,迎接她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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