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惊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死者是这个老头,而是我想起我搬家的时候,他们家也有人去世,那么如此推断,上次去世的应该是那个老太太。但平日里,我们经常看到的,是这个老头坐在轮椅里,面容呆滞,身体状况很糟糕。而那个老太太,却身体硬朗,面色红润,每天推着轮椅,带着老头在院子里散步。那么老太太怎么会先老头一步去世?
转念一想,人的生老病死,又怎能预料的到,可能是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犯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先去世了。
到了黄姨的门口的时候,正是中午,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我趴在门镜上往里边张望,门镜的构造使我从外面并不能看清里面。看来是不在家,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上次来的时候忘记问黄姨的电话,否则事先打个电话,也不会白白跑一趟。
正犹豫间,楼下脚步声响,不一会一个中年女人上了楼,正是黄姨。黄姨的脸上没有意思的惊讶,或许她是算到我们还会来找她,反倒是她见了小凌,却皱了皱眉头。不过我们并没在意。
“对面小区的老李的老伴儿今天是三七,结果老李也跟着去了,我去送她一程……”黄姨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说道。
“三七?老李?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您是说,前几天去世的是他的老伴儿?”我想起了搬家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推着轮椅的老太太。问道。
“嗯,就是你搬家的那天,他老伴儿去世的,”黄姨一向波澜不惊。
“怪不得……”听到黄姨这么说,我自言自语,想起了那天我做的那个吓人的梦。那个老头掐住我脖子的冰冷的手,以及推轮椅老太太的冷冷的狰狞的目光,现在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怪不得什么?怪不得什么?姐夫,这里还有什么你没告诉我的好玩的故事?”
小凌依旧那么好奇,见我自言自语,当然想到其中必有隐情。
“这事也怪你,人家都警告你了,你还自投罗网,都是你自找的……”黄姨慢悠悠的说。转身点燃一炷香,在客厅背面墙壁上的佛龛面前拜了拜,样子很虔诚。
我瞬间明白了,原来那天我在公交车上的那个可怕的梦,竟然是刚刚去世的老太太给我的警告,但我当时只感觉那是个可怕的梦,根本也不会想那么多。
“不过就算你明白了,也躲不过去,很多事,都是注定的……”黄姨说话的节奏一直很缓慢,“就好比,你要回那幢楼,也是注定的……”
我有一次惊讶,原来黄姨知道我要回到那幢楼里去。上次见了黄姨,他说的那些话,我还有一点觉得空泛,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但现在没等我说明来意,她就已经知道。我立刻完完全全的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我该怎么做……”我抬头望着黄姨,眼里充满了期待,我已经彻底相信,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该不该回去?回去后会再遇上什么样的事?”
既然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找到了唯一的希望,我赶紧追问。
黄姨笑了笑,“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几句话么?”
“……”
我没言语,当然那几句话我是记得的,但却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我继续望着黄姨,希望她能详细的解释。
“去吧,凡事总需要个了结,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命里注定的事,由不得你逃避,你是十月初八生的,这就是你的命……”
说完,黄姨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我们。我张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想不通我十月初八的生日与这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我命里又注定了什么?
不过既然黄姨不在继续说了,我们也没必要强求。只好告辞离开。回家的路上小凌一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姐夫,十月初八是什么日子?”小玲问道,
“我的生日啊……”我说。
“哎呀,我知道是你生日,刚才黄姨不是说了么,我是问,十月初八,除了是你的生日,还是什么日子?”
“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是我生日啊”我依旧一脸雾水。
小凌继续锁着眉头,绷着嘴唇,像是在冥思苦想。
“对了,你的生日这不是快到了么”彤彤挽着我的胳膊,抬头看着我说道。
“是么?我不知道现在农历是多少了,可能也差不多了吧,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是这个节气。”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彤彤都忧心忡忡,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因为我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到那幢诡异的楼里。其实回去做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说只是为了找回我的笔记本,未免太牵强,重新把以前的的文稿再写出来,远远比亲自赴险简单容易的多。
自从回到家,小凌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们印象中,她很少这样沉默寡言。不过我们都没心情去研究她究竟是怎么了。
其实我是很紧张的,明天的一切对我来说是完全未知的。黄姨并不愿意告诉我我将面对的是什么。她越是不说,我就越紧张,越觉得神秘。
彤彤比我更紧张,一直在研究者我明天之行的一些细节,比如我该带上什么,是否需要带上刀子什么的防身,是否该穿运动鞋,这样跑起来更方便些……
我知道她一定彻底的慌乱了,不然不会想到这些特别幼稚的细节。心里特别温暖,我知道我和彤彤,已经重新走回一起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值得我用一切去交换。
小凌一直闷在房间里,甚至没和我们一起吃晚饭。我们依旧不知道她整个下午都在忙些什么。当然我们也没打搅她。难得她安静下来,我和彤彤也清静了许多。
天很快黑了,夜晚的天气越来越冷,还没到供暖的时候,租住的房子,又没有空调,我和彤彤早早的钻进被窝,靠在床头上聊天。
“你知道么,你最近变了很多……”彤彤靠在我肩膀上,低声说。
“我?我哪里变了……”我伸手把彤彤拦在怀里。她的脸颊上、发髻间弥漫着清新的香味,这味道令我愉悦,甚至令我迷失。
“嗯,变了很多,以前的你,一直喜欢抱怨,脸上总是带着失落的表情,感觉有些颓废的样子……”彤彤说,“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我感觉我没怎么变啊,你看,我写的小说,还没换回钱来……”
“那都不重要,总要的是,你的斗志回来了……”彤彤说话音未落,房门当的一声被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