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经常投稿的那个网站的编辑。我们交往过好几年,所以自然很熟悉。电话一接通,听筒就立刻传来他那带着浓重的TJ口音的声音。
他依旧是老样子,说话罗哩罗嗦,他嘻嘻哈哈的跟我寒暄。说心里话,我不太喜欢他,因为前段日子很多的稿子,都是被他毙掉的。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的窘迫。
他啰嗦了好一阵,我有些不耐烦,正想挂掉电话,他却说,
“小贾,你最近的稿子写的不错啊,考虑一下在我们站首发怎么样?”
我有些纳闷,“稿子?什么稿子,我最近也没给你发稿子啊?”
“哎呀小贾,我知道前段时间没跟你签稿子,你生我气,不过我也是没办法,你说说你之前写的那些,剧情那么老套,我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让我怎么收啊。”他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尽管我知道之前我的稿子也的确不尽如人意,但虚伪的自尊总是让我假装的高傲。
他接着说“不过你前几天发给我的样稿,我们几个同事都看了,都说好,就那段水房里着火的骷髅追杀主角那段,都把大家吓坏了,这么好的桥段,读者肯定喜欢……你看你看,我现在想起来都感觉浑身发冷……”
他说话一向特别夸张,不过他刚才说的桥段是我前几天的亲身经历,我并没有把这写成故事,更没有给任何编辑发邮件投稿。
傍晚的时候,彤彤下班回家,脱了外衣就去厨房做饭,我走进厨房,在身后抱住她的腰,问道,我问她,“你最近在写鬼故事?而且投稿了?”
“鬼故事?算了吧,你写的我看了都吓的要死要活的,自己哪有胆子写?”彤彤笑道。
也的确,彤彤胆子不大,想必不是她写的,但我的邮箱密码只有彤彤知道,用我的邮箱给编辑发稿子的不是她,又能是谁?
彤彤从不跟我说谎,我肯定相信她的话。吃完饭的时候,我仍旧心不在焉。小凌是个特别好奇的人,耐不住她的追问,只好跟她们说了。
其实跟她们说了也于事无补,因为我心里早已知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天我遗落在那幢楼里的电脑。因为那本电脑里有我默认登陆的邮箱。不过最重要的,是只有那幢楼里的人,才清楚的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那么到底是谁?草莓?除了草莓,我想不到别人。
那一瞬间我就下定决心,我决定再回一次那幢楼,因为我真切的知道,这几天的平静生活,并不代表那些诡异的事已经过去。就像黄姨说的,凡事都是因果。那么我所经历的这些,必是某些“因”造成的“果”,那么想要结束这一切,逃避是毫无用处的,必须找到这个“因”。那么回到那幢楼,看看在那场诡异的大火之后,在那些黑衣人袭击了那幢楼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写下了这一些,并且用我的邮箱投稿,草莓到底还在不在……
冥冥中,我感觉这一切的诡异都是冲我而来,似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发生的一切都是什么人的安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我是他的人选?
令我疑惑不解的问题太多,而这些问题思考起来,都是一个循环的没有起点。其实我并不知道就算我去了那幢楼,是否能找到真相,但我知道假设不去,这些事就不会了结。重要的是,我知道,就算我躲在城市,也并未真正的逃脱,隐藏在这几天的平静当中的一些细节,都让我感觉到,一切并未结束,必将会在某一天再次爆发。
我不想再被这些我不了解的力量掌控,所以我必须去那幢楼。但跟彤彤和小凌说了我的想法后,彤彤很紧张,但她不会阻止我,她了解我,我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
小凌倒是异常的兴奋,吵着说要跟我一起去。但我一定是拒绝的,我知道那幢楼的诡异和凶险,尽管我也十分害怕,但绝对不会再让别人跟我一起赴险。
小凌软磨硬泡的坚持要去,我坚决的没答应,她也只好作罢。不过她建议我,先去那个“高人”黄姨那去一趟,看看她会怎么说。这个建议不错,我也觉得黄姨的确是个高人,她肯定知道我该怎么做。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不错,彤彤请了假打算跟我一起去找黄姨。小凌也没上班,想跟我们一起去。彤彤笑着问她,
“为了去凑热闹你连班都可以不上啊?”
小凌耸耸肩,笑着说,“我是个记者,探索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小凌一向牙尖嘴利,我们都已经习惯。况且黄姨也是她介绍给我们的,一起去也无可厚非。
黄姨的家我们已经去过一次,所以这次轻车熟路。路过我原来租住的那个小区的时候,小区外面挺着很多车,车前面的散热网上都绑着白色的纸花,看来是又有人去世。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的人寿终正寝,死的风光,而有的人,含冤带屈,死后却阴魂不散。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一阵哭声传来,一群人搀扶着一个中年的女人走出小区。我循声望去,那女人特别的眼熟,我想起在我搬家的那天,小区里也是有人去世,而哭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女人。难道他们家又有什么人去世?如果是这样,短短数日,亲人接连去世,也的确让人伤感。
很快,人们便纷纷的上车,准备离开。我们继续往前走,才发现最前面有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这是一辆灵车。车身上印着殡仪馆的联系电话,车头上黑色的绸缎中间,绑着个大的白色纸花,纸花的下面,挂着一张遗像。画像上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我一眼就认出,这个遗像上的老人,就是我搬家那天产生的幻觉里,死死的拉着我胳膊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