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美容美发
米粉厂门口新开了一家美容美发店,店名叫风剪云。
店内的装修很特别,古香古色,墙上挂着精致的风景照相框,地面上铺着深棕色厚厚的地板,顾客理发的椅子也是古典的欧式沙发椅,连理发椅对面镜子的边框也是用雕花的木边包裹的。房顶上一把老式调扇慢慢悠悠地转着,很有一种怀旧的韵味。
张惠珍下班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就被店内浓郁的小资氛围吸引了。
正当她在门口张望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烫着一头卷发,戴着个墨镜,穿着紧身衣裤从门内扭了出来:大姐,您别在外面看哪,欢迎您进来参观。
惠珍忙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开。
那年轻男孩摘下墨镜:您是叫张慧珍吧,张姐我可认识您,你是在儿童福利院工作吧。
这时惠珍才看清楚,那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脖颈上带着块圆形玉牌,玉牌上有红黄绿三种颜色,细细的眉毛,居然长了一双女人的凤眼,再看他小拇指上居然蓄着指甲,上面还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
惠珍:你怎么知道。
那年轻男孩:这附近谁不知道,您有四个有出息的儿子,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米粉厂财务科的科长张朝阳是您爱人吧。
惠珍正觉得奇怪,心想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妈。
惠珍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天富。天富正推着自行车站在她身后。
惠珍:天富,你怎么在这里啊。
天富:妈,这个店是我装修的,怎么样,漂亮吧。
惠珍:天富,你真行,真漂亮,妈第一眼看还以为是咖啡店呢。
天富:还是二哥高,让我在厂门口贴个海报,您看,人家一下就找上门啦。说着天富指着那男青年说道:这位就是理发店的老板张莎莎。
惠珍:张什么?
天富:张莎莎。
惠珍心想,怪不得这么了解我家的情况,肯定是天富介绍的。只是觉得怎么个大男人起这么个名字,女里女气的。
天富:张老板,这是我妈,今天给我妈做个时髦的发型,算我的。
张莎莎直接走过来一把挽住惠珍的胳膊:大姐,一看就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坯子,您放心,今天我给您收拾收拾,绝对让您年轻十岁。
惠珍急忙挣开他的手:你这孩子怎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天富看到妈要生气的样子,急忙走来把嘴凑到惠珍耳边小声说:妈,这人就这样,第一次跟他见面,他也这样挽着我,我也不习惯,后来看他只要见个人就挽也就习惯了。
惠珍一笑:行,既然是我儿子装修的,我就进去看看。
惠珍走进店内,看到店里被隔成了上下两层,搭成半镂空的复式结构,一部旋转楼梯从对面的墙角延伸到二楼,一排欧式的围栏正对着一楼大门,大门的左侧摆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部老式的转轮电话,茶几旁边是一个书架,五层,上面摆满了书。
她走近书架仔细一看,巴黎圣母院,复活,傲慢与偏见,漂亮朋友,羊脂球,三个火枪手,简爱,,,,,惠珍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这都是她最喜欢看的小说。看不出眼前这个理发店的老板居然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
当她把眼神移到书柜第二层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马里奥普佐的教父,川端康成的雪国,雷马克的流亡曲,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这些都是她找遍北源都没有淘到的经典小说,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厂门口的一家小理发店里看到。
惠珍抽出那本川端康成的雪国,小心翼翼地翻开,捧在手上。这位作家的名字她早就知道,一直想找一本他的书拜读,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她合上书转过头问张莎莎: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吗?
张莎莎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只能在这里看,不能拿走,我知道您也是个爱书的人,您应该知道读书的人这个习惯吧。
惠珍: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刚才是太激动了。
天富:唉,张老板,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我买啦,多少钱。
张莎莎:对不起,我的书千金不卖。
天富:唉,张老板,这是我妈,你给个面子我,今天结账我少要你点钱不就完了吗。
惠珍打断道:天富,妈的书也从来都不会外借的,读书人有时候就这么个脾气。
张莎莎:大姐不好意思啊,要不您今天就在这里做个头发,您随便看,我告诉您,我还有些珍藏版的没拿出来,您只要经常过来,您可以慢慢看。
惠珍拿着那本雪国实在是不舍得放手,这时天富在一边怂恿道:妈,您今天就试一下他的手艺,刚好坐着休息一下看看书,一举两得多好啊。
惠珍还没来得急说话,张莎莎就又一把挽住惠珍的胳膊,把她拉到理发椅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了。
惠珍笑道:行,那就今天看看您手艺,顺便问一下,您这店烫个头多少钱啊?
张莎莎一脸媚笑侧下身:一看您就是个爱书如命的人,我跟您也算是同道中人,这同道中人剪发烫发二元钱,非同道中人二十元。
惠珍笑道:既然这么便宜,那我以后一定经常过来。
张莎莎麻利地给惠珍系上围裙,惠珍则低着头自顾看自己的书。
张莎莎拿着剪刀就像握一支笔那么灵活。他一会左,一会右,一会前,一会后,不一会的功夫就给惠珍的头发修出了一个新的造型,随后张莎莎在惠珍前刘海处分出一道边缝,在一边上了一排小号烫发卷,另一边上了一排大号烫发卷,随后又在齐耳靠脑后上了一排中号烫发卷。最后把烫发机推过来罩到惠珍的头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张莎莎是个专业的发型师。
惠珍在整个过程中头都没有抬过,她已经沉浸在那片深深的雪国之中。一旁的天富也沉入到深深的梦乡之中。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张莎莎取下发卷,左手拿起吹风,右手拿起排梳,或拉,或按,一会的功夫就完成了他的大作。
张莎莎:惠珍姐,您看看还行吗。
惠珍这时才醒过神,合上书抬起头。这一看,她自己都惊呆了,镜子中的自己就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前流海,从细波浪慢慢过渡到大波浪的处理,让自己整个人显得既年轻又庄重,惠珍侧过身看了看脑后,一排排中波浪的发海,一层层地在脑后起伏。漂亮极了。
惠珍:谢谢你啊,真是好手艺,您是从SH过来的吧。
张莎莎:马马虎虎,不是SH,是海SH上。
惠珍心想,这海上是个什么地方,还真没听说过。笑道:张老板,以后那我可就要经常过来麻烦你啦,也顺便看看你的书。
张莎莎:大姐,您别叫我老板,那显得我俗,您就叫我莎莎就好。
惠珍:行,今天谢谢你啊,莎莎。虽然这么叫着,嘴里还是觉得别扭。张莎莎回头看了一眼天富:朱老板,起来啦,要给钱你啦。
天富睡得正香,一听到钱字立马就醒了。天富伸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站起身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惠珍:哎呀,妈,这收拾一下不只年轻了十岁啊,简直就是年轻了二十岁。妈,您以后要经常过来,您这么多年为我们几个兄弟操劳,都显老了,我们兄弟现在都长大成人啦,您也该享受一下啦,平时把自己搞得漂漂亮亮的,就您现在这样要是跟佳怡一起出去,别人绝对会说你两是姐妹。
惠珍笑道:天富,你的嘴是越来越甜啦,好,妈以后会经常过来。
天富:妈,我跟您在这办张卡,您以后来就别花钱啦,您直接签单,今儿我刚做完一笔生意,赚了点钱,您给我点面子,就别争这个事儿啦,让我孝敬你一回。
惠珍:行,妈今天就享你的福啦。
天富:妈,我这儿跟张老板还要结账,您也早点回去,张叔跟佳怡还在家等着你呢。待会卡办好了,我改天给您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