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走进来一个神情沮丧的男人,他的五官全都向下耷拉着,像一个正在融化的雪人,真是一张奇怪的脸。
他无精打采地说道:“溪子小姐,如你所说,真的是德森教授一个人执意要潜入二号入梦者的梦境吗,已经过去唤醒时效这么长时间,他还被困在里面没出来吗?”
这个溪子小姐正是沈碧溪,是她为了迎合黑泽隆之介教授取的RB名字,此刻她正梨花带雨地说道:“是的,隆之介教授。”
隆之介教授哀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德森教授想要独占头功,以为他的上帝会保佑他吗,他太心急了,太大意了,完全没有搞清楚二号入梦者的底细,二号曾经可是先知会的盗梦者,很多机密信息都是他窃取的,真是不自量力,用你们中国的一句俗语: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沈碧溪听着隆之介教授袖手旁观地说着风凉话,更加伤心地央求道:“隆之介教授,德森教授是有些心急,没等您亲自研究部署行动方案,就擅自启动B计划,他不是有意的,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虚实,好心办了坏事,并没有想抢您的风头,此次‘黑匣子’计划第二阶段的秘密任务还是以您为主,看在大家都是为先知会卖命,请隆之介教授亲自出马,救救德森教授吧。”
隆之介教授安慰道:“好了,溪子小姐,你也别太伤心难过,我会救他出来的,你知道德森教授这个美国人最具有冒险精神了,我想以他的能力,不会这么轻易变成植物人的。”
突然实验室里响起了‘哔哔’的警报声,沈碧溪神情惊慌,急忙看了一眼手中的显示器,上面不停地闪烁着一个红色的信号灯。
隆之介教授闭目养神,问道:“溪子小姐,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碧溪慌忙地切断了主机与其中一张轮床的终端联系,回答道:“不好了,隆之介教授,五号入梦者胡来突然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他好像已经临床死亡了。”
隆之介教授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说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有趣了,查明原因了吗?”
沈碧溪在主机旁,查看着翻动的数据,调出所有记录,过了几分钟,她才回答道:“一号龙花、二号海有德、七号德森教授处于活跃状态,三号陈年、四号王强、六号廖一凡尚未启动终端联梦,看样子他被人在无意识状态入侵,强行占据了主导梦境,属于强制暗杀,会是谁干的呢?”
隆之介教授沉默了几分钟,摁下一个按钮,外面走进来一个优雅得体的侍者,他手里端着一个瓷盘,盘子非常精致,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的各式小瓷碟,看起来很是雅致养眼,隆之介教授优雅地拿起其中一个,在面前端详,品味起来。
他悠闲地说道:“凶手,不是德森教授,就是那个身份特殊的二号了,只有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其他人肯定还对此晕头转向,没有弄清楚状况呢。你说呢,溪子小姐,那么你猜猜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沈碧溪有些搞不懂这个奇怪的RB人,以及他的行为艺术,他不像德森教授那么开门见山地发表自己的见解,说话遮遮掩掩,他的行为十分怪异,谁能想得到那一盘子精致的瓷碟里盛着的竟然是他的‘食物’,他正在喂到嘴里的竟然是一小碟精心计算好的食盐,其中还有他这一顿餐需要摄取的糖分、蛋白质、维生素,脂肪,甚至还有各种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尽管沈碧溪知道他是个没有味觉、嗅觉、触觉的人,但是当她面对他这种无趣怪异的行为,心里还是感到格外不舒服,分外抵触。
沈碧溪就这样恭敬地呆在一旁,忍受着隆之介教授优雅地用完他所有的‘食物’,与其说这些是‘食物’,不如说这是一顿明确标明营养成分和精确数据的大餐。
隆之介大师最后喝下一杯标记着精确刻度的纯净水,这是他最接近一个正常人的举动,他心满意足地打发侍者退下,说道:“真是一顿美味的海鲜天妇罗,溪子小姐,你喜欢RB料理吗,请为我讲述一下是什么滋味,好吗?”
沈碧溪楞了一下神,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海鲜天妇罗非常美味,先用鸡蛋面糊调制成天妇罗衣,然后包裹着鲜美的鱼虾,放在油锅炸成金黄,最后混合着酱油的鲜香入口,那滋味真是‘鲜嫩爽口,香而不腻’,隆之介教授,希望我没有说错。”
隆之介教授淡淡地笑着,说道:“谢谢你,溪子小姐,每次用完餐,我总会找一个有味觉嗅觉的人,为我好好的描述一下,我这辈子都感觉不到的美味,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会真正觉得自己享受到了那样美妙的滋味,才不会觉得品尝美味是一件有多无聊的事情。”
“可是总归说得好,我也体会不到‘鲜嫩爽口,香而不腻’是什么滋味,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再刺激味觉和嗅觉的芥末,对于我都毫无作用,简直就像白水一样无味,而吃饭就更是如同嚼蜡,无聊又无趣,失去那种感觉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为此牵肠挂肚,分散我宝贵的精力。”
“所以我从来不羡慕你们每一个拥有这种感觉的正常人,就像我天生体会不到痛觉一样,我很想让每个人亲口告诉我,在他手臂上划上一刀或是割掉他的舌头是什么感觉,只有这样才会为我带来无比美妙的快感,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溪子小姐?”
沈碧溪听到这话,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哆嗦,她战战兢兢地说道:“隆之介教授,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隆之介教授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溪子小姐,是我太失礼了,吓到你了。你应该知道,现实生活中如果从来没有记忆的感觉,在梦里也不会有,我之所以说这些,是要告诉你,你不用通过外界刺激唤醒我,因为我对外界刺激完全没有感觉,那个梦里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一个更加真实自由的存在,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废人,但在那里我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忍者,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