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凡,一个平凡的名字,却有着传奇般的人生。
楚家身处沧州,世代书香门第,这在尚武的天元帝国不算吃香,虽家道殷实,却难大富大贵。天元帝国的百姓都知道,在这个国度,想成为人上人,就要‘吃得了苦,习得了武’,想靠一根笔杆子就入朝为官,那和白日做梦没什么区别。
楚平凡三岁识文,四岁断字,十岁时被誉为神童,更练就了一手好字。虽然如此有才华,但依然得不到当地权贵的赏识和认同。很多人甚至调侃的说:你要是习武有这天赋,你楚家门槛早就被人踏平了。
确实,那怕你书读的再多,字写的再好,经诗论点玩的再明白,也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书生这个词,在天元帝国和废物没什么太大区别。
十六岁时,楚家因一点小事得罪了沧州守将虎贲狼将仇简,仇简此人远看是个爷们,近看才知是个娘们,心眼气量小的犹如针鼻儿,因为那一点小小的误会,仇简仗着手中权力处处与楚家作对,在这种绝对权力打压下,楚家中落不可避免。
楚父散尽家财托关系找人,不曾想却处处碰壁,以前的一些朋友,更是敬而远之冷嘲热讽,人情冷暖一眼便知,气血攻心没多久就离开人世,母亲心力交瘁悲伤过度也撒手人寰。年仅十六的楚平凡此时也仅是个少年,在家遭巨变双亲过世时,愣是硬气的没掉一滴眼泪,心里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杀仇简全家为双亲报仇。
想要出人头地,机会最多的地方想来就是帝都,楚平凡心中如是的想着。怀揣仅有的十两纹银,离开了沧州这块伤心地,目标明确的直奔帝都而去。十两纹银虽然不少,但也只够从沧州到帝都的路费。楚平凡到帝都时,就已经身无分文。为了不被饿死,他给人代写过书信,在酒楼当过小二,更因生活所迫挑过粪便。
但这些都没有让楚平凡心灰意冷,更没有意志消沉。他把这些当做是对他的磨砺,更把这些都归结到仇简身上,将这痛苦深埋在心底,让这仇恨更加沉淀,更加刻骨铭心。
半年后,当时主政的皇帝风向阳,觉得武人治国存在的弊端太大,要想帝国更加强盛,必须文武并举,刚柔并济。在调节各方势力并达成一致后,传令全国开文举试炼,征兆有志文人为国所用。
当时正在挑粪便的楚平凡,听闻此消息,高兴的一蹦三丈高,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要想报仇,想要出人头地,这是他的机会,很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在试炼前三天,他辞掉了工作,用全部的积蓄洗了个澡,购置了一身像样的行头和文房四宝。身上仅留了三文钱,也被他拿来买了包子充饥。用他的话说:此次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学子府,是风向阳为了减轻学子们经济压力,让其能安心试炼,而建的大型驿馆,所有的考生都可以在此驿馆内免费吃住。毕竟这世道文人并不吃香,没几个家道殷实的。进京试炼对他们和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风向阳也算是考虑周全,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身无分文的楚平凡,自然是很不客气的住到了这里。这里虽然不能和他以前的住宅相提并论,但也比他现在的‘狗窝’要强了百倍不止。
整个试炼持续七天,出来时,楚平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却极为饱满。试炼的科目虽然繁杂多变,但他觉得自己绝对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发挥,不敢说会一鸣惊人,但金榜题名却没有问题。
半月后放榜,楚平凡满怀信心前往观看,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暗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这井底之蛙,真是有些自视甚高了。心灰意冷下,就像离开帝都重返沧州。不行就自毁容貌混进仇府做下人,找机会投毒报双亲血仇。
行至帝都城门处,却是人山人海难以成行,细细一打听,才知是状元郭封的文章被书在大绢布上,悬于城门口,以供过往行人观看,彰显皇恩浩荡。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楚平凡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神作才能当得起状元之才,几番推挤之后行到跟前,本欲瞻仰神作,却越读脸色越难看。
“古之大成国度,文为国之基石,武为国之利刃。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今,陛下广开言路,使文人入朝,此乃大善之举。若陛下能秉承先贤,不拘一格广纳人才,则陛下之幸,帝国之幸......”
这...这...这分明就是自己的文章啊!连一个字都不差。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初始的震惊,楚平凡知道,自己的文章被人李代桃僵,冒名顶替了。怒火不可抑制的在楚平凡心中燃烧,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之状。
跌跌撞撞走出人群,楚平凡悲愤之情无以言表,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如行尸走肉般行于街上,心中不断的诅咒着这个世界,暗骂世道黑暗。却不慎撞到富家公子,又被恶奴一顿毒打。临了,那富家公子还叫人找来了不知哪条狗拉的粪便,叫楚平凡吃掉,否则就当街打死。
楚平凡一介书生,虽没骁勇之躯,却有骁勇之志,抵死不从下,被富家公子强行按到了屎堆里。
富家公子和恶奴走了,留下了一长串嚣张的大笑。周围人不但没有同情心,还嘻嘻哈哈对着楚平凡一顿指指点点,楚平凡在众人的嘲笑和不屑中渐行渐远。
夕阳残辉,映下了长长的影子,满地尘土也掩盖不住那无助于凄凉。
一堵城墙封住了前进的道路,楚平凡自嘲的笑了笑。人倒霉,连城墙这种死物也要来欺负一下吗?罢了,仇我不报了,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死的干脆。只是他日见在地下见到父母,我又要如何面对。哎...既已心存死志,又何必多做他想,想来从这帝都的城墙上跳下去,也算死的轰动。
抬头看去,却发现这城墙穿云直上、高耸无边,仔细打量四周,才发现此地并非城墙,而是帝都中心的‘惊圣楼’。
此惊圣楼楼高千丈,其内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是朝武皇帝风世昌时期所建。所谓惊圣,自然是惊动圣上,普通百姓若有天大冤屈无处申辩,可来此楼步行而上,敲响楼顶惊圣钟,自有皇家为你做主。此楼从建成到今日,已有五千多年历史,期间也仅仅在建成初期响过一次。
那一次的鸣响使天元帝国血流成河,多少世家权贵在那一次鸣响之后,成为飞灰泡影。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帝国的权贵已经忘了惊圣楼的存在,只把它当做一个名胜古迹来看待和欣赏。
时间,确实可以让人忘掉不愉快的过往,却不能改变存在的事实。当现实和历史相互重叠,相互印证之时,人们才猛的发现,原来很多存在即是合理的现象,被人们有意识的,选择了遗忘。而这种遗忘的代价,无疑将会是极为惨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