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
昨天是冬至,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小的时候,冬至这一天,我妈总是会包好吃的各种饺子,羊肉馅、牛肉馅、三鲜馅、韭菜馅、茴香猪肉馅,每次我都会吃好多。这也让我迄今为止,觉得饺子才是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是,当他们离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妈妈包的饺子。
我们一家人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起,随风而飞,然后落地生根,兀自生长。
我努力读书,做最勤奋的学生,拿最好的奖学金,得最多的奖项。可是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原本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四散天涯,我做得再好,每月打在卡上的钱也不会增多。就是想念,也只能通过电话问候,更多时候却是放在心里。
父母有了各自新的家庭,与之衍生的有了新的孩子和新的生活。很多时候,假期我情愿在街上懒散游荡,也不愿意回去任何一个所谓的家,我不知道,那些幼小的孩子与我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该怎样对自己定位,更找不到自己确定的归属。血浓于水的关系在长年累月的距离和疏远之间越来越远。除了每月固定到手的费用,我与家人之间的维系越来越淡薄。
有一年,母亲执意来这里看我。
带着她跑了好几条街,专程去梅花庄吃饺子,我点了各种馅料的饺子,一小碟一小碟的堆满桌子。母亲说,你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爱吃饺子。我说这些年,我都快要把这座城的饺子馆吃遍,只有这一家和我小时候吃的饺子味道最像。我放了许多的辣椒,然后一边哭、一边吃。母亲在对面难过的看着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她默无声息地看着我,而我一边哭,一边吃,觉得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可是仍旧觉得自己饿,是那种怎么吃也吃不饱的饿。
大白。
这么多年,我不断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却得不到亲人的肯定,更无法向谁证明。
我不能、也不想对你诉说我幼年时候受到的任何伤害,那些黑暗的时光我已经早早地抛在身后,不再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难过。或许在今后的话语中还会不断闪现幼年时候的某些片段,一些细微的快乐和无声的失望,但都无需介意,如果非要说那是伤口,它们已经结疤平复,没有任何痛痒。我更多的,是想对你诉说我的样子,我的感受。
大白。
我不知道,你幼年时候是怎样的。
是不是也很淘气、很不乖?
很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和现在看上去一样是虎头虎脑的样子,一笑,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笑。
其实,有时候你非常像我幼年时候临街的那个叫树生的哥哥,他爸爸是做柜子的,所以给他起这样的名字。我时常拿他这土气的名字来开玩笑,他从来都不恼,有难得的好脾气。
每当父母吵架吵得最凶的时候,我都会偷偷溜出来,在他家后院敲他的玻璃窗,他也总是从窗子里跳出来和我玩,碰上他作业多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等他,有时候便在他的床上沉沉睡去。那时候,我是个六岁的孩子,时常跟在他身后,叫他树哥哥。他总是在我叫他的时候,咪咪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后来,父亲在城区买了新的房子,搬走的那天,我拉着他的胳膊哭闹着执意不肯撒手,被父亲抱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里的泪花在打转。
之后的这许多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见到你,他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我想他长大之后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身上的气质那么相同。
原来,真的喜欢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类型的人。在一起,可以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喜欢。
每晚临睡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同你讲话,感觉真好。
大白。明天见。
晚安。
喜欢你的小西
2015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