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队员都众志成城,决心要干掉那只怪船。我握紧机枪,心里想着这回一定不能再丢人。那只怪船此刻又钻进了沙底,此刻风早已停了,空中的沙雾散去,地上被钻出的空洞被周边的沙子迅速填充。队长打了个手势,各人站好各自的方位,只等那怪船露面。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怪船再出来,而那寻宝队的队员依旧瘫痪在地上,没有人去理他。由于右手脱臼刚被接上,我就采用跪姿将枪抵在胸上,右手握枪,左手摁在扳机上。我像打开身上360°的毛孔,不敢放松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波动,握紧手里的机枪,要出这口恶气。过了一会,不远处的队员开起了枪。仔细一看,沙地被鼓起一个大包,不断地向前滑行,像是一只鲨鱼寻找自己的猎物。
几束激光炮打了过去,沙包上的沙子就炸了开来,露出里面的黑色物质。却没想到忽地一下从黑色物质里猛地蹿出几根触手,一下就缠住附近的队友就往里面拖。那队友眼看是要不行了,却没想到轰地一声,将那黑色物质炸的四溅,露出里面一层白皮。没料到队友竟如此刚烈,在被拖进黑色物质里的刹那,拉开了身上的手雷。那怪船被炸散的黑色物质混着队友的血**天散了开来,而后被炸开的地方像是沙洞一样,周围的黑色物质都在往那处汇合。
不等它恢复,队长一声令下,全体朝着被炸开的位置开枪。这可惹怒了那怪物,先是猛地扎进沙里,忽地一个劲地往上冲,直飞到半空中。它的影子遮挡住大半块土地,众人都举枪望着天空,心里都是又吃惊又害怕。原本在沙雾之中,只感觉身边有着一庞然大物,如今无风无沙,却能清晰地看到作战之怪船竟然如此之大,单单若是它砸下来,也能将我们碾成肉饼。正在我们兀自惊讶于这怪物庞大身躯时,从天空竟射下许多白光。等到白光靠近的时候,这才意识到那是怪船的白色触手啊。它是如此之快又如此密集,全部往人群射去。不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几个队友被射穿了身体,有些甚至是从脑袋里穿过。
队长看到如此情景,竟然也有些恍惚了,那是我从来没见到的表情。他竟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完全没了希望,像是直接被碾压的无望。只听砰的一声,身边一股热气直冲上天,是身边的高个放的信号弹。看着天空中逐渐落下的红色信号弹,队长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极大的羞愤与恼怒,嘴里吼道:“全部他娘地给我开火。”一时天空像放起了烟花,无论是什么枪弹,全都一股脑地打了过去。也许那怪船也没想到会遭到如此强烈的反抗,竟然把白色触手全都收了回去,看起来应该是受了伤,只见它从天上直冲了下来。
等它撞击到地面的时候,整个沙地都在震动,我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待它钻进沙里,好一会没得动静。我爬了起来,看着原本二十人的团队,如今只剩下几个人还活着,心内不禁莫名的苍凉。这些人虽然我大都不认识,但是互相之间训练、同路,早已悄悄形成的团队感,此时看着他们活生生的尸体,从未感觉死亡竟是如此真实。只感觉一天旋地转,又一次地摔在地上,不过这次幸好被高个拉住。却看着他一手紧紧抓住身边的石堆,另一手扯着我。这时才意识到并不是我在转,而是脚下的沙子在转。
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榨汁机里,不过不是被甩出去,而是被吸进去。不知什么时候,那怪物掉落的地方竟然形成一个漩涡,周围的沙子全都围着它在转。肯定是那只怪鱼在作怪,感觉这周围的沙子就像海水一样,任由它来差遣。这回我不敢大意,顺着高个也抓紧了沙石。这沙子越转越快,整个人都漂浮在沙子表面,感觉像被人拉着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吸进去。周围松动的石头,队友的尸体、包裹,甚至连未来得及跑的骆驼也一起被沙子裹挟进去。骆驼本能地往外边冲,可是就像泥牛入海任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队长却站在沙石上有点诡异地笑了起来。那些埋的地雷!这回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怪物正把手雷卷进漩涡中心,这可是你自己自寻死路。漩涡越转越快,周围的一切像是被吸进了无底洞似的,抱着的沙石也在不断地晃动。我和高个互看了一眼,都露出担忧的神情。只见队长的站着的那块沙石因为承受不住,而跟着漩涡一起旋转。不过队长似乎并没有露出要逃走的神情,而是依旧站在这块沙石上。他聚精会神地紧紧盯着漩涡中心,只听他大叫了一声“护住头”,就拔出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没等头扎进沙堆里,就感觉后脑手一阵热浪袭来,然后整个人都埋进到沙子里面。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指甲里灌满了细沙和血,终于从沙堆里爬了出来。躺在地上大口吸气,心有余悸刚才差点被活埋。我吐出嘴里的沙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周围整个地面像是被无数炮弹轰过一样满目疮痍。原来的漩涡中心炸出一个大洞,一旁露出半个怪物的头,上面炸出一个豁口。队长和高个也不知道炸到哪里去了。我有些好奇那怪物内部,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去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脚下一东西给绊倒了,一看竟然是高个。
我心里有些高兴,赶紧去拍醒他。他像是个泥人似的,原本皮肤就黑,和这黑沙子融为一体,要不是被他绊倒,还真的找不到他。他原本身体素质就比我好,只是被震晕了,休息了一下就能自由活动了。我给他指了指那个怪物的豁口,他也有些好奇,就两个人一起搀扶着走了过去。那豁口炸出一个人头那么大,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旁边的黑色物质被炸弹的灼热烧了起来,像是烧头发一样味道。两人捂紧鼻子四处找些照明设备,最后还是在一个散开的背包里捡到几根照明棒,却也是暗灯。原本这些设备都是为了不露痕迹而特制的,如今扫眼一看再看到一个别的人影,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拿起那几根照明棒,顺着豁口扔了进去,连扔进去几根,光线依旧很暗。挤在豁口只看见里面有几盏指示灯在亮着,难道里面别有洞天。我还想看得清楚,却不想几盏暗灯竟然忽地灭了。只看见半空中亮着两个白珠子正对着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忽然我心里一惊,向后面连着倒退了几步,一下摔了下来。那是人的眼珠。高个见我神情慌乱,举止怪异,不禁也向后退了几步。正在我倒在地上紧紧盯着那怪船里面的动静的时候,一边的高个不知在哪捡了一条枪,不过才打了几发,就没了子弹。
那里面的眼珠消失了,好久没了动静。我匆忙爬了起来,正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是队长,不过他离爆炸中心太近,只剩下一条胳膊。我示意高个队长还安然无事,突然他正对我大吼小心。不过我身体一震,知道为时已晚,低头看一只白色触手已经穿透了我的胸膛,露出半截长的头头。从未如此近地看清这触手,它的前段竟然有四根像是分叉的手指,手掌上满是褶纹。只听后方一震轰隆响声,知道那怪船又要钻进地面里。整个人都跟着触手飞了起来,此刻已经感不到任何的疼痛了。那高个奋力地像我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试图把我拽出来,却没想到那满是褶纹的手掌立刻伸张开了,包裹着我。最后的记忆是被拖进沙里的那一刻,高个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再后来就进了沙堆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还活着吗?这里是在哪里,黑咕隆咚的。我用力地叫却什么也听不到,难道是下了地狱亦或是上了天堂?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像是再被丢进了娘胎。忽地一束光照在墙角,看背影是父亲。他算是族落里年长的,不过他并不像其余的族人们,让后代继续他们的农耕和交易。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是经历过西斯战争的那一代,他亲眼见证过国家的辉煌与陨落。父亲是在战后不久出生的,跟随着爷爷流亡到国家的边境,一群流亡者就这样组成了部落。他从小就听说爷爷讲述战前的国家是多么昌盛,那个时代的技术有多么高超。自此他就将这种理想转嫁到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被时代所抛弃。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将我送到离部落最近的月启国上学,之后各国边境紧张,这才回到部落。
看着父亲蹲在墙角,看着脚下的一支刚长出来的小花,兀自出神。我轻声叫他,他却没有回身,想走过去拍他,忽地光一下就消失了。连叫几声父亲却没有任何回应,不禁又伤心起来。在我右侧又一束光照了下来,是个女人,满头黑色的长发,一脸看起来单纯而又乐观的表情,在柔光下如此美丽,我觉得和她是如此的亲近可却始终叫不出她的名字。光又忽地消失,我却脱口而出“别走...”
是上天要成心惩罚我吧,我心如死灰坐在地上。又一束光出现在我的面前,低头看去是双男人的脚,缓缓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