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除了风,就是沙。
天黑洞洞的,此时仿佛是置身于黑洞之中。雅姆去翻背包,找出两个荧光棒。我和雅姆经过此番战斗,新伤旧痛一起复发,借着这点微光,只好磕磕绊绊地摸路前行。不过沙漠也不是一路平坦,有时会碰上大块的沙石,有时会一脚踏空掉下坡底。等两个荧光棒都快熄灭时候,也不见太阳升起。
夜里寒风刺骨,我和雅姆两人此刻也是衣衫褴褛,十分狼狈。原本互相搀扶走着,但是等我跌落沙丘后,便死活赖着不走了。
“丹,就地休息吧。”雅姆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自知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是身体已是伤痕累累,也只好厚着脸皮停了下来。背包里还有些厚衣服,多亏河秀想得十分周到,不然我们两人就要埋身于这荒漠之中。原本背靠着雅姆睡,但是冻得抖抖索索得,耳边的细沙斯啦啦的,将衣服最大限度地包裹着身体,最后也不知觉地紧紧抱着雅姆睡着了。
等醒来时,我的头是被埋进沙土的,嘴里和鼻孔全是沙子,这样竟然没有死,也真是奇迹。雅姆的身体也是一半被埋进了沙子里。我连忙把他挖了出来,但是他却一动不动的,摸着鼻子还能感到一丝的气息。雅姆的身体比我强百倍,怎么这点风沙就变成这样,心想两人患难至今,没想到竟然要在这里分别,我心内一时绝望悲痛,不禁大哭了起来。
这时雅姆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身体,把鼻子里的沙子都清理掉,睁着好奇地双眼望着我。我一看他活了过来,竟然一下把他给包住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怕只有在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真的会明白。
雅姆木木地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才想起自己的囧样,连说:“没有,没有,刚风沙太大,把眼睛给迷住了。”
雅姆不禁笑了出来,说:“嘿嘿,这么大个人了,哭得跟个娃娃似的。”
我也不恼怒,就说本来就是个娃娃。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白白的光让人身上感不到一丝暖意。再看原来两人躺着的地方,原来是在一座矮丘下面。薄薄的一层细沙从沙丘的高处吹了起来,雅姆上前捧了一把最细的沙子,在脸上摸来摸去。
我问他这是做什么?
他摸完脸后说,“洗脸啊,我们还不知要走多久。待会还要详细分一下水和食物。”
这才想起我们是找那个休息站的,只是此刻沙漠上一览无余,却哪有见什么休息站啊。我也上前抓了把细沙,在脸上摸得均匀,虽然有些膈人,但是弄得脸上挺痒的。
乌玛从背包里拿出罗盘,又对了下太阳方向,说:“我们昨晚怕是走错了方向。”
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心里有些丧气地蹲在地上。他一把提起了我,说:“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冒险队啊。”
于是在路上他一五一十地把云甲帮我的事情说给他。他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个真是胡闹,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在家干些农活养你父亲也是一样,何必像现在要失掉一条性命呢?”
我连忙说:“不是的,要说这事也有父亲的责任吧。要不是他将我早早送入学校,知道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明白那么多知识,我想我也会像部落里其他子女一样,子父业,一辈子都留在那里了。可是有句话是这样说“人一沾了墨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开始我还不理解,可是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让我读书是父亲的愿望,他希望我能够像爷爷一样有体面的生活,可是现实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也不知道读书对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是好事,那我想我现在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如果是坏事,我想确实没有比这更坏的了,因为知识而让我更多想法里面,而这些想法在现实生活里我却实现不了。”
雅姆看他一句话引出来十句话的牢骚,不禁撇了撇嘴说:“算了,我是说不过你。不过当初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离开蛮境的,没想到如今反而要逃难回去,啊,真是天意弄人啊。”
听到他讲我们是抱着同样的想法都落入如今这样的境地,不禁在心里面大家更亲近了一层。走了小半天,身上已经出了满身的汗。雅姆见我走得有些吃力了,便放慢了脚步,。又走上没多会,能明显赶到太阳光的毒辣,我将衣服盖在头上来躲避照射,雅姆也同样藏在衣服下面。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处小山丘,两人跑了下去勉强能遮住身上一部分。雅姆拿出背包,将里面的瓶装水和面包香肠分为两份。
我正要举起水瓶喝起来,雅姆阻止我说:“不,不,不,不要这样仰着喝,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稍微抬起来一点,喝上一小口。”我按着他的方法照做,虽然还是十分的渴,但是这样能喝上三四天。回想起自己因为对沙漠的无知,刚跟着探险队进入沙漠后,不到半个月就把自己的储存水喝了大半,后面的时间就只好舔瓶盖了。
我问雅姆我们还有多远,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但是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寻找猎物的鹰似的望着前方,汗珠顺着他暗红色的皮肤滑落。
“前面好像是有东西,看起来是座森林。”
我也站起来往前方看去,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沙子,但是仔细看时在视线上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我小声嘀咕:“莫非是海市蜃楼?”
雅姆转过头来问:“什么海市蜃楼?”
“是一种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是地球上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又紧跟着说:“就是是假的。”
“哦,我也曾听人说过有这种假的地方,是用来专门吃人的。听说沙漠里的人见到这种东西,跑过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了。其实是到不了的。”
幸亏自己懂得这些知识,不然到时候怕是也要像沙漠里的旅人一样苦苦找寻而活活渴死。正要拉着雅姆向原来的方向走去,雅姆却站定不动,说:“好像...不是假的。我刚看见一只飞鸟飞了进去。”
“鸟飞了进去?可是沙漠里怎么会有森林呢?”
但是如今那休息站不见影子,也不知要走上多久。既然前方这片树林有一丝希望,倒不如去试上一试。
那黑点看起来没有多远,但是走过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上十几分钟,眼前的黑点却没有一丝变化,我的耐心一点点被消散。雅姆却眼睛直朝着那黑点走去,似乎笃定那就是真的。虽然心中有些抱怨,但是也只好紧随其后。终于在走了半个小时后,那座森林的全貌才在眼中一点点地显现。
整个高出地面几十米的黑色土壤,如同沙漠里的仙山,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任别人怎么说我也不会相信的。大片大片的树林高耸其中,甚至有大段的小型瀑布隐藏其中。在露出的土壤表层,有小花或者小树长在其中。等在靠近些,还能听到鸟的叫声,可以清晰地听出是不同的鸟类,这更加确定了这确实是真的。
我不敢相信在沙漠深处竟然有如此仙山去处。等走到将近一百米处,雅姆突然拉住我的手,跟着他一起趴在地上。我悄声问他这是干嘛,他回答我说:“这里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小心点好。”
我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只好听雅姆的,毕竟他在这里有丰富的经验。我望着这山间瀑布,不觉心驰神往,幻想在里面洗澡玩耍,在这沙漠之中也是一大乐事。忽地一直一直短箭从林中呼啸而出,一只飞鸟应声落地。我立马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能够使用短箭的,也只有人类,难道这里有人居住?不过这样的生态环境下,人生活其中确实也不成问题。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闭塞生态链。
雅姆看到飞箭,倒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而是担忧起来。他低声对我说:“我们要是现在贸然闯入,恐怕也会像这飞鸟一样当场暴毙。”
我此刻点头如捣蒜,心里是对雅姆完全折服,他说什么我都会言听计从。
“要想进入这里,看来要花些功夫。”雅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忽然我想一主意,把身上除了内衣其他衣服都脱了下来,雅姆看我像是看疯子一般。我连忙说:“你也把衣服脱了,不过倒时候要是计划失败了,我们就惨了。”
雅姆看我心有成竹,便有些不甘心地也把外衣脱掉,学我一样,把衣服背包都用双手顶在头上。等到快要靠近那仙山时,就跪下前行。没走上几步,就有一只短箭射到我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