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能听到雅姆重重的呼吸声和拆卸枪杆的声音。茶虽然很淡,但我还是连喝了好几杯,总比无所事事被头痛侵扰。
没过一会,蹦蹦蹦,激烈地敲门声响了起来,神经立马崩了起来。雅姆紧张地站起来举起枪对着门口,我则放慢脚步轻轻掩在门后开门。
是河秀,她不应该这个时辰过来,便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到晚上吗?”
“什么晚上,你们搞什么鬼?”河秀看起来有些生气地推门进来。
给她泡上一杯茶,我站在一旁问她:“你不知道?乌玛没和你讲吗?”
“讲什么?”她此刻神情显得更加迷茫了。我和雅姆互看了一眼,确定了她此时不是在开玩笑,便说:“乌玛让你晚上和我们一起做鲸沙离开这里?”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大叫道:“什么?乌玛从来都没有发过这样的善心。你们是怎么说服他的?”
从她的表现上看确实不知情,我以为以她乌玛亲密的关系听到巫师要叛变的消息所以才这么生气,看来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听到你们回到房间,以为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你们就自暴自弃,所以想来骂你们一顿。”
雅姆原本在手里数着子弹,但听到河秀这句话,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河秀还一脸奇怪,雅姆却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然后双手抱拳交叉抵在自己胸口。
河秀也跟着做了这样的手势,我并不知这是什么风俗,可能是感谢的意思吧。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乌玛把所有事情都和我们说了,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一件可能对你很重要的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巫师可能叛变,所以乌玛才愿意让我们带上你一起走。”
河秀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似如释重负一样。低声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他的苗头,我也因此劝过乌玛,可是他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听完这话,我直骂乌玛是个糊涂蛋,原本还替他感到难过呢。
河秀阻止我说:“这事不怪他,其实他早就预料到如今的结果了。仅凭巫师的能力,乌玛还是有能力抵抗的。但是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的争斗,还有外部国家的干涉。你要知道面对着把守这么多资源,并且是在无人之境的路上,这事怕任何一个强大的组织都想要吃掉的一块肉。乌玛在他们眼中只是个临时代言的小角色,即使不是他们联合巫师,也一定会夺走这个地方。”
我连忙说:“那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他走不了了。他经手了许多贸易往来的清单,这些都是在秘密进行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听完这话,空气里就又都陷入了沉默。原来活的长未必是个好事。
然后河秀站起来,看起来并没那么忧愁,说:“等我到六点,我驾驶鲸沙和你们离开。”
送走她后,思忖良久。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能想得清呢?富贵贫贱,真真假假,谁能想到未来会是如何?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想出来发一笔横财安顿好父亲,没想到竟因此遇到这么多事。脑子里越想越乱,打开电视连换几个台,消磨时间只等晚上六点。
“喂丹,醒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雅姆站在一旁把我拍醒。
我连忙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七点钟。”
看到雅姆毫无表情的脸上说出这句话,心里一沉,有点生气地问:“七点钟,该死,为什么不叫醒我?河秀人呢?”
雅姆看我生气但是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让我出去看看。
今天黑的特别早,天上没有一丝光亮,星星都躲进层层乌云里面。远处的几束光正在上下沸腾,像是什么大灯的东西往这边奔来。而在V楼的周围围着几圈黑泥鳅,乌玛带着自己的十几个手下被围困在台上,但是河秀不在其中。
“看来今晚不太好出去了。”说罢,雅姆递给我一只激光炮。“从工厂里顺来的。”我和雅姆各自找了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等到下面形势如何发展。
探照大灯将V形楼团团围住,强烈的光刺得眼睛都挣不开,只好再爬进屋里找到墨镜。沙漠里常备的就是这些墨镜了,毕竟长时间呆在沙漠里总会讨厌起自然光的。透过墨镜才看得清楚,发出亮光的是改装的战地车,原本的轮子被换成了履带。从车上面下来一个人,当他不断靠近的时候直到看清他的脸后,我和雅姆都意想不到。
那人正是队长。原本以为断了条胳膊的他留在沙漠腹地,猜他已经死了,可是如今他换了一条机械臂,站在我的面前。此时我们两个心中五味杂陈,下去相认也许我们就此就能离开这里,但这样做就等于背叛了河秀,背弃了乌玛。虽然我们和乌玛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落井下石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我瞧瞧爬向雅姆说:“下面站着的是队长,你是否......?”
雅姆盯着我的眼睛,说:“对不起,我还是坚持原计划。”
听出雅姆有些鄙夷的音调,我连忙解释说:“不,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想下去相认,而是如果你下去,我也毫无怨言。”
雅姆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时楼下响起队长的略带嘶哑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愤怒和快意,对着被围困在台上的乌玛说道:“你可认识我?”
乌玛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你不记得无所谓,不过我这条胳膊记得很清楚。”说罢,他举起那条机械手臂,整体的银色在光照下闪闪发亮。
“你的手臂是因为我,我愿意用这条命来换他们。”这时河秀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
不一会,从一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穿着灰色战斗服的女人,此时所有的光都打在她的身上,仿佛是T台上的模特。
乌玛赶紧叫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干嘛还要再回来?”
“不,你觉得我会苟且偷生吗?既然他要报仇,就拿我的命来...。”
河秀还没说完话,只听到末尾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巫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揪着她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河秀双手紧紧握住巫师的手试图分开,可是只能徒劳无功地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踢着。黑虫顺着巫师的胳膊就要爬进河秀的嘴里,乌玛连忙叫到不要。
忽地一道白光从空中飞速冲向巫师。眼见就要打到他的身上,却在碰撞的瞬间巫师竟然人间蒸发了。河秀倒在地上挣扎连忙从自己嘴里扣除那些黑虫。
“楼上有人。”队长叫道。
地上一束光照打到原本乌玛站的位置。他和我早已低头爬向上面一层。
这时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人,慢慢地走到队长前面,队长对他低了低头站在一旁。看来他就是领头的了。他身材看似很消瘦,脸上没有皱纹,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举起干瘦的手,说:“还不动手。”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很有中气。
只听见巫师声音在空中呜呜响起,却不知道巫师在何处。原本围在台子周围的一圈黑泥鳅都站定不动,此刻嘴里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冒着红光,看到这种情形不禁让人后背一凉。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前冲,却在碰到台子的瞬间,都浑身震颤起来。
我心里突然明白原来乌玛带着自己手下站在台上不是要拼死一搏,而是台上有一层防护罩,罩子本身带着轻微的电量。突然心中生一计策。连叫到雅姆让他去找水龙头全都浇到那些泥鳅人身上。雅姆不知我要干什么,但是还是按照我的话去做。我则急忙跑下楼去,想趁乱救回河秀。
此时底下正乱作一团,我悄悄走到河秀身旁。她现在虽然还在死命咳嗽,多半是因为刚才巫师掐的太过用力。一把抓起河秀,正要携着她往楼里走,却没想到后面叫到:“是你?”
我回头见到队长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他满脸惊讶地问:“你做了叛徒?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是叛徒,难怪我那么小心,还是会被这些人发现。”
听到队长误会,我连连挥手说:“不...不...我不是叛徒。”边说边往后退。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救她?”
“因为她曾经救过我的命。”
队长冷静下来,安慰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叛徒。你只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了,敌人的一点点小恩小惠,你就从心里依赖他们。放心,只要你杀了她,等我就回去提拔你。”
“不,不,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队长,我不能不仁不义。”
队长突然变了脸说:“哼,看来你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的父亲可是还在家中等着你呢。你这么做不会让他寒心吗?”
“我...我...”听到这话我突然陷入两难的境地,一面是跟队长回去,提升地位和父亲团聚,另一面是背叛队长就与他为敌,但可以救回河秀的命。我到底该怎么办。
忽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只听雅姆拿着水管在楼上吼着:“你在干嘛?”
被冷水一激,我突然神智清醒起来,连声说道对不起了,急忙背着河秀向工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