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向她要了些。放在脸上冰凉爽滑,搓过一下,再照镜子果然风尘洗掉很多。这时大家都肚子有些饿了,问了一圈也只能我会做饭。雅姆因为长期在黑市之中,都是别人做饭,而河秀从来都是东凑一下,西拼一会的。这个屋子里的厨具倒也挺足,忙活一大会,做出四道菜来。虽说我的厨艺也只是初级阶段,但几个人也是狼吞虎咽一番。
吃饱喝足之后,差不多六点钟。我走出门外,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天边的云渲染着灿烂的火红,连接天的地面反射成黄灿灿地一片,紧接着是诡异的黑色沙海。黄色与黑色明显地被分在远处,孤零零的沙漠里看到到一颗植物或者一只动物。这意境倒和很久以前的一位诗人所写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相像了。望着这天地静美的景色,心中的一切烦恼浮躁都消失殆尽。
雅姆在收拾餐具,河秀走了出来,看着我对着景色入迷,便叹了口气说:“原本刚来的时候,也曾经被这样的景色所吸引过,但时间过得太久,越来越厌恶。”
我问道:“刚来的时候?你来这里多久?”
她看了下手表,说:“到现在已经721天18时23分59秒。”
我看她记得如此清楚,想必十分记恨这个地方。就问:“那就是快两年。是和我一样的情况来的吗?”
“不,我是逃难来的。是乌玛收留了我。”
“逃难?”我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触碰到她心底的伤心往事。
她盯着前方,只说:“未来你会明白的。”
就在我和河秀谈话期间,雅姆也走了出来。他的女儿就是在沙漠里丢失的。我们三个人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太阳一点点地被吞噬,风吹过每个人的头发,没有人说话,共同享受着隐秘而又令人伤心的景色。
天彻底黑了下来,燥热被带进了沙土。天上的星星依次显露,沙漠的帐篷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
我问河秀,“那就是巫师的休息的地方吗?”
河秀点了点头,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那个地方。
我和雅姆进屋收拾了一下随身要带的装备。河秀也要跟来,我和她说暂时还不需要。她却直摇头说:“你不了解那个巫师。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现在他和乌玛合作,有我在,他并不敢伤害你。”
我看了眼雅姆,想征求他的意见。他点了点头。
在黑夜的沙漠里,被发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若是被追杀,连逃命的地方都没有。雅姆说先不要靠的太近,让他先上前检查一番,到时候用手电来打信号。我和雅姆在出发前都有过这样的培训,便答应了雅姆的作战计划。
雅姆虽然是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但是他穿着一身紧身服,行走在黑夜里如同灵活的猫一般。他低着身子没一会功夫就伏在巫师的帐篷外面。我和河秀就猫在不远处的一处不高的沙丘后面。其实通过帐篷里的光亮就能看见里面人的动静。
那帐篷不大,如果让雅姆躺进去大概要露出脚来了。整体不是那种常见的半圆锥形,而是四边形状。巫师的整个影子都映在帐篷里,在这诡异的夜里,像是噬人的梦靥。只见那巫师在里面转来转去,今夜没有一丝风,我伏在地上能紧紧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沙漠的夜里凡是没有雨就有许多星星,忽然一张更大的影子包裹着雅姆,我心里念着感觉要出事。怕跑过去动静太大,又来不及,赶紧用手电去照向雅姆的位置。雅姆似乎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已经晚了。他像是被暗夜捕捉到的鱼,不,这句话连一点修辞手法都没有,他被困在那张巨大的影子里。看见他死命挣扎,却像裹了一层保鲜膜,却怎么也戳不透。哪还顾得那么许多,连忙冲上去帮雅姆,而一旁的河秀本想拦着我,却也不得跟了上来。
我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心里并没有在意,却猛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出好远。我连忙拔出身上的小刀,向脚上砍去,可却扑了个空。这时我才知道到是上了别人的埋伏了。见那帐篷里依旧有人影来回走动,便想怎么也要去见上一见。要是就这样被制服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面子呆在这里。可脚上像是被别人套上一个铁环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砰砰两声,两束亮光从眼前飞过射向帐篷。是河秀射出的激光炮,她看见我和雅姆都被制服,于是便直攻老巢。激光炮把帐篷掀翻,却不见里面巫师。四处寻找一下,我回头一看,对着河秀说小心后面,可是为时已晚。那巫师不知何时站在河秀身后,用手将河秀嘴捂上,黑虫沿着她的身体将她慢慢包裹起来。
凉意从心里凉到脚底。顾不上那么许多,用刀直戳进那巫师身体。一看得手,我连忙又多刺了几刀,等到他放开河秀才停手,可怕的是像是捅进空气里一般,没见到任何伤口。他将捂住河秀的手慢慢松开,河秀晕倒在地身上黑虫慢慢褪去。那巫师发红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异常恐怖。我心里也害怕极了,转身连忙逃走。可刚走上几步,另一只脚就又被一道影子缠上,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却像蚍蜉撼大树一般。我自知今夜是要栽进他的手里了,只怪自己太过轻敌。
被那两道影子紧紧抓住脚脖,整个人都被飞了起来。天空,星星,地面。接连着几个旋转,让我摔得不知所错。这巫师完全发疯似地将我像丢沙包一般甩了甩去,我早已分不清天地,整个人都在旋转。血顺着额头流进嘴里,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地上的沙子在轻轻地震动,我知道他正在从后面走过来,只听轰地一声,一束炮弹在我身后炸开,感觉像是有血溅到身上。
因为脑袋摔在地上,视力上早已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前方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朝我这边走来。他慢慢把我扶起,这才看清是雅姆。不知何时他逃脱出那张影网,可能是巫师因为对付我而把他给忘记了。
回头一看,那巫师被一发炮弹炸成了碎末。我问雅姆,“你是什么时候藏起来这么大号武器的?”雅姆说道:“凡事总得留上一手。”心里佩服雅姆心思缜密,但心里也稍微有些疑惑,这巫师就这样死了吗?不过他确实太难对付,有着说不出的邪气。我看着满地的碎末,心里还是心有余悸。
雅姆搀扶着我走到河秀旁,她因为刚才巫师突然的背后袭击而晕倒在地。雅姆一把提起她,扛在自己肩上,又一手扶着我。正要走着,忽地雅姆脚底一软,连带着我和河秀一起摔倒在地。刚想站起来,忽地手上扶的地方却软了下来,换个地方,依旧是这样情况,像是走在悬空的帐篷上。
我和雅姆互看了一眼,从对方表情上看知道是要糟。别说走出这里,连怕都爬不了。这时才惊恐地发现远处亮着一盏朦胧的灯,四方形的帐篷,里面影子被映在帐篷上好大。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这巫师有完全超出想象的能力?雅姆也是一脸懊恼地躺在地上,可是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像是陷入泥沼一般,不过这却不是泥沼,而是最深的噩梦。
忽地天空上亮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将天空照亮,似乎要将这黑色的梦靥驱逐一般。烟花是从城楼的台子下发出的,朝那边看去,台子上一人正坐在那里看着烟花。
只听那人说道:“萨满兄弟,打扰了你的雅兴。只是我突然有了放烟花的兴趣。”
那人说完,沙漠中并没有人回应。但是那顶帐篷里的灯光熄灭了,只听几句咒语从帐篷里传了出来。雅姆挣扎地站了起来,地面又变成了那个地面,他又拉起我,背着河秀蹒跚地向城楼走去。
路过下面台子的时候,只见那人穿着一见花色的睡衣,坐在台子上两只腿左右晃动着。仔细一瞧,那人正是乌玛。
只听他说:“哟,这不是两位贵宾吗?这是拐着我的干部干什么勾当去了?”
我和雅姆知道多亏他,我们今天才能讨回一命来。雅姆向他致谢点头,我对他说:“多谢你今天。”
他哼了一声,只说:“还有两天。”
又看了一眼雅姆背上的河秀,说道:“把她送到我的房间,最顶层。”
我和雅姆又再次点头离开。
城楼里的许多人因为鞭炮的声音,都驻足在屋外观看。我和雅姆自不去理会他们嘲讽的眼神。雅姆独子背着河秀去乌玛的房间,让我回到房间。我满身是伤地躺回床上,在屋内找了些简单的药品,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不一会,雅姆就敲门进来,把药品递给他,他只放在桌上,从冰箱里开了瓶酒喝了起来。
两个人都很疲惫,一夜无话,各自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