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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迷之殇

人存在于世上,寿命与天长地久比起来显然是根本不值一提的!或许也正因此,有太多人宁愿抛弃一切,乃至缩短本身就不算长的生命,去争夺,去掠取。

然而可悲的事,争来夺去了千万年的人类世界,真正让人痴心不悔的,也只有从不曾改变过的“名利”二字!

当然,可以真正满足欲望的人自古以来少之又少,可要追究是人的欲望无限?还是能满足欲望的资源有限?这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

相对来说,世界的起源,人生的终点,确实都是非常辽阔的话题,绝非一两本书可以囊括的。所以与其绞尽脑汁去纠结于那些已经过去,以及非到当时永远也看不清楚的神化问题,细节往往更有趣,至少是自己可以把我的。

比如:人的迷茫!似乎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人从不迷茫,即使有人这样自以为,他所凭借的无非只是对本身目的性的明确!但“目的”这玩意儿是每个人都有的,同时拥有巨大目的的人,还会去嘲笑目的渺小的人。

现实是,目的得不到满足就会迷茫,这一点没有人能例外。诚然,迷茫的产生也不仅仅来自于目的“未达到”这唯一途径,还会有因为未知、意外等等感到迷茫的可能!

龙卓盛的迷茫就属于这两者,而影卓然似乎就比较特别,但却可以归类为更渺小!

因为他的迷茫,来源于不知道自己会迷茫!影卓然并不会感觉目的达不到,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目的。他也很难去体会未知和意外,因为他从来不会对什么产生兴趣!

这一方面出自习惯,从被龙天驹抚养长大,到被龙清一保护至今,其中或许有过一些出自影卓然本身意志的言行,但那也只不过是如同顺水行舟,身处事件之中自然的惯性!

正是这种对“顺从”的习惯,影卓然在需要做一件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当机立断,因为他并不擅长去考虑后果!在这一点上,他无论和龙清一或者龙天驹,都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

但以龙清一那么谨慎,而且精细的人,在清楚的发觉到这一点之后却丝毫没想要去改变!

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龙清一当然都只会希望影卓然能更好,所以对他所有的缺陷都会竭尽全力去弥补,指引!

但他更清楚,人类的存在主要就源自不完美!而事实上,全世界也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完美!甚至可以说,影卓然最主要的问题,正是他远比更多人的全面,所以才会让他对一切事物都缺乏感应。加上一丝他自己未能真正接受,面对的挫折,造成了他目前哀默的态度!

对于影卓然这样的人来说,他的好处是可以无障碍的迅速吸收许多在别人来说异常困难的问题,而坏处是永远也不用指望他有意识的随意转化运用。

往大了说,此时的影卓然已经达到了一种超越生死的心境。但却并不是人们所认知的那种因为“看透”,而是完全没有去了解的欲望。

往小了说,此时的影卓然就是个将死之人,而且本身连半点求生意志都没有!

假设养育了影卓然二十年的人不是龙天驹,而是龙清一,此时的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个相对完美的人!但终究有一点事龙清一也无法给他的,那就是由于二十年来无拘无束形成的“虚怀若谷”,龙清一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

也许有人会觉得那只是一种近似于“死”的寂寥,以及空虚。但不要忘了,对于一个站在世界巅峰的人,“虚怀如果”是最难做到的。而即使只是死寂的平静,只要转化得当,仍旧可以事半功倍。

此刻就是这样,整整一年中,龙清一除了法术,从未对影卓然的任何言行提出过干涉,甚至彼此连闲话也不曾说过。

因为龙清一非常明白,任何一种单纯的教条,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压迫性和强制性。而对于影卓然这样的人,他即具备超凡天赋,又偏偏心境虚无,压迫对他会产生的影响要么是逆反,要么只能让他更加淡漠生命,绝对不会有半点好处!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影卓然真正具备可以符合他自己天赋的能力,由他自己去感受生命的存在感,领悟人生的真谛!

事实证明,龙清一起码还是个十分明智的人。他很巧妙地利用了影卓然的习惯,一步一步指引他提升修为。只有一点是龙清一想不到的,当初用三枚神丹保住了影卓然一命,因为担心他重生后无法承受体内残影的威力,龙清一消耗的巨大的修为将残影封存在了他体内。

原来的想法,龙清一是想让影卓然借由修行提高,然后即便残影脱困也对他不会再造成影响。甚至如果顺利,他还可以将自己的功力化为己有,对他的修行势必大有助益。

但结果龙清一发现,自己注入他体内的修为随着他的修行渐深,并没能相互融合,反而被不断的相应抵消。而且直到影卓然的身体已经全部复原,而且功力也已大幅度提高,残影却彻底消失无踪了!

龙清一无法参透这种情况,因为这始终还是关系到影家人的天赋,并不是单纯修行或者任何一种功法可以解释的。

对此,龙清一只能暂时设想是影卓然本身的修行出现了偏差,或者他自己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改变了残影的性质,而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是自己可以帮助他的了。

而在魔域一念的时间,影卓然还一步不曾离开过魔宫范围。所以龙清一突然要带他出去,这让他不免心里有些不适。

可在他所经过的地方,发觉魔界中人的生存和凡人确实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两界的环境略显不同,主要是光照的现象区别,可魔界的人也只是过着依靠劳动生存的日子而已!

直到面对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昏暗,茫然,完全看不出生命迹象的空间,影卓然发觉那是一个自己完全无法感知的世界。

看到他脸上的迷茫,龙清一丝毫也不觉意外,只是平静的告诉他。面前无边无际的空间,就是这个世界,以及其中一切生命真正的起源,“蛮荒世界”!

由于最初神魔对立,彼此不断发生争斗,人间成为了居中的缓冲,三方相互约束,相互制衡。而这个大家最初同一的故乡,却再也没有人愿意重新回头去看一眼。

可自古以来无论在哪,总会有许许多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同类之间立足的人,尤其是那些被同类不断迫害,或者只是自食其果无法活下去的人们,蛮荒世界成为了他们唯一可以继续延续生命的地方。

而且由于蛮荒的残酷,以及人所难测的凶险,一直以来神魔两道,乃至妖异,鬼界都会将万恶不赦的重犯放逐其中,如此也就更加重了蛮荒的恐怖阴森。

龙清一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蛮荒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只能凭猜测那里显然不会是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土。但这也终究是没有人可以断定的,因为没有走进去过的人怎么会知道?而凡是进去过的人还不曾听说有再走出来的。所以即便有人说那里会是一片乐土也是没人能拿出确凿反驳证据的,可由于对未知的恐惧也不会有人愿意走进去一探究竟!

但无论如何,龙清一为什么要带影卓然到这个地方来呢?

“我带你来蛮荒有三个原因,第一、在这一年中我已经竭尽全力把自己所有的功法全都传授给你了,但现在你修为虽然提高了很多,可却连残影的形态都无法再召唤出来。我推测这可能是你本身修为提高,残影的威力也必然相应提高,所以导致你目前功力无法随心所欲控制。那既然要修行锻炼,蛮荒自然是最合适的地方。当然,也是个最危险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有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你怕了?”

“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意外,像你这样谨慎的人,竟然会做这么毫无把握的决定,看来你也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龙清一听了无可奈何的苦笑点头:“的确!如果还有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不会让你冒这个险。所以与其什么都不做等着你哪天突然被残影反噬,我宁愿让你死在唯一的希望里……”

影卓然对此完全可以理解,也明白龙清一的一片苦心。只是对他自己来说,无论怎样都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第二个原因,凡是身处蛮荒的人,无论他们本身是善是恶,其实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非常惨重的失败,哪怕之前他们的生命再精彩!我想你去认识一下他们,或许……”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明白自己所经历的其实不算什么,可你不觉得这有点多此一举吗?难道我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把经历过的多当回事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反正我也并不是非逼你走这一趟。否则,我也不用对你解释这么多了。”

影卓然点点头,他并不怀疑龙清一所说。无论如何,至少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一个人对这世界的认识是可以让自己觉得能够信任他的!

“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我觉得最重要,可其实也是最没有把握的……!根据魔界典籍的记载,你们影家真正的先祖,魔星后卿就是被神界放逐到了蛮荒。虽然我不知道真正原因,但对你,我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的了。所以我想如果命运眷顾,也许你可以在蛮荒遇到他。或许……,我觉得就算不能有什么大的帮助,至少如果可以更确实的了解你们本身的天赋,说不定可以找到个帮你顺利运用残影的方法!”

影卓然没再多说什么,也并不真的因为龙清一所说觉得希望可以在蛮荒得到什么,他仅仅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可做而已!

静静的看着他消失在蛮荒幽谧的迷离中,龙清一对自己平生唯一一次毫无把握的决定忍不住感到了一点动摇!

可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影卓然失去了影子很难让人相信对他是好事,至少从谪仙岭,以及应龙崖两次的残影失控看,即便其威力真的十分巨大,可也的确是非常可能要人命的东西。

所以,比起静静等死,如果能淹没在唯一的一丝希望里,至少不会更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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