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山庄四大秘密部队是龙天驹最重要的机密,虽然他对外从来不否认这个秘密,却也从来没让这四支部队在人前露面。而且这四支部队本身,据说彼此也都互不相识。只是推己及人,各自料想同僚也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平时也都有各自掩饰用的身份。
但有一点彼此大概是一样的,就是每支部队的队员平时都有特定的存身之处,过着衣食无忧的闲散生活。除非必要的任务要执行,一般都不会随便行动。
影卓然所带领的仙魅,按照龙天驹所说是专门负责暗杀确定目标的。每一次有了任务,他会直接赶到部队的据点,到时候也会有人前来通报任务的详细内容。
仙魅的据点如果看到也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只是在离五龙山庄不远一座小镇上的一处较大民宅。
影卓然一进门,所有的队员都已经到齐等待。而从未见到过真面目的蒙面使者,看到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交给他一封密函,便径自退出了门去。
此时整个房间门窗紧闭,只有一只蜡烛点燃着。
影卓然打开封口,看上面写着“谪仙岭苏文修!杀!”
虽然身为仙魅队长,可影卓然对江湖其实并不算了解。因为除了执行任务,龙天驹从来不许他独自涉足外界。所以他除了杀人,甚至都不懂得如何与陌生人交往。
随手把密函交给了副队长程献,此人乃是当年影卓然初为仙魅队长时,龙天驹派给他的助手。十几年来,除了执行任务必须影卓然亲自带队之外,余下的时候仙魅根本就完全都是由程献掌管。
而且影卓然虽然对江湖几乎一无所知,但人还是很聪明的,所以他自己也明白程献虽然是下属,可遇到任何事还是得由他来掌控大局。因此影卓然这个队长除非真遇到必须他亲自出手的顶尖高手,其实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过对于这一点影卓然也只是顺其自然,并没有真正考虑过姨丈的目的究竟真的是为自己安全着想?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程献看完密函,当即引火焚烧,然后按照惯例对影卓然解释!
“谪仙岭”原本是仙界所属,由于灵气鼎盛,一向是各路修仙之人学成后历练的首选之地。但自从二十多年前仙界遭逢剧变,连九大仙派都大多没落,加上由于尚不确定的原因导致凡间灵气衰弱,谪仙岭也因为种种原因变得人迹罕至。
至于苏文修其人,据闻原本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游侠,十多年前才开始隐居在谪仙岭。不过近些年江湖上突然有些传闻,说是苏文修在谪仙岭里并非只是隐居避世,而是暗中连接江湖上很多无处立足的奸邪匪类,甚至还暗中勾结了很多遗落在凡间的邪恶妖魔,显然立意非善!
影卓然也想不明白所谓“传闻”到底能有几分可以相信,更加不明白结交什么人和本身立意能有什么直接关系?
而对此,程献可以提供给他的依据,也只有什么“正邪不两立”“人妖殊途”之类的世俗成见。
影卓然起码也还知道世俗见解的“妖必邪,邪必诛”,倒也没兴趣深究什么。而且他也知道仙魅内连程献等二十人都是与妖邪有极大仇怨的,所以他们不会对那些世俗定见有什么非议,料想其他三支部队的人也都是一样!
“那好!既然是任务,也就只能取完成。那你有什么意见?”
他询问程献意见,其实就是在问这次任务该如何去执行?这也早就是人人都习惯了的。
“据闻苏文修此人功法不低,若此时谪仙岭内真的还聚集了不少妖邪之辈,恐怕并非刻意简单消灭的。因此属下以为该先设法查明谪仙岭内的情形,然后再谋定而后动!”
影卓然听了只是淡淡点头,其实对整件事他也基本上没怎么过脑子,当即便留下住了一晚,次日一早诸人一同上路。
赶了两天,眼看已经距离谪仙岭不远了,程献提议暂缓前进,先派人去摸清对方情况。
影卓然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当下程献便独自去安排人手,有的去打探消息,有的则在近处巡视,其他人便就近找地方修整。
影卓然也径自找到一棵大树下打坐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细微,却非常清晰的“嘟嘟”声,也辨不清是什么。
睁眼看向身边诸人,见每个人都一如既往,毫无异常,心里不由大为奇怪!
看他神情古怪,程献低声问:“公子,有什么事?”
“你……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诸人听了面面相觑,皆凝神倾听,却根本听不到任何异常。
“公子是否赶路辛苦,内息调整不顺?或许,只是虫鸣而已……”
影卓然轻轻点头,虽然觉得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可既然别人都没听到,多说也没有什么用。而且那声音至今也还在耳畔,始终未曾停止,无论如何没有理由别人听不到。
一念及此,影卓然本来不愿徒惹烦恼的,可那怪声音却好久不停,实在让人心烦!
看他起身,程献忙跟着站起问:“公子有事?”
看他神情显然还是什么也没发觉,影卓然淡淡摇头:“没什么,坐的有些腿麻了,我去附近走走。”
“公子,庄主早有命令,你不可随意行动。况且此地荒僻,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哦……?庄主只是担心我乱走泄露行迹,耽误了正事。可这里一眼看出去空空荡荡的,有什么可担心呢?再说我只是活动一下筋骨,也能算随意行动?”
程献听了觉得也不便再多说,而且身处之地也确实辽阔荒僻,怎么看也不至于会有什么篓子……
影卓然当然是要去寻找那声音的来处,可这一下竟然赶出了五里多地,才见到一块石磨般的岩石上,正盘膝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出头,面目颇为清雅的和尚,一手拿着个小木棒,正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身前一个形状古怪的木头疙瘩。
走到近前,影卓然还算认识“和尚”,只是从没见过其此时玩弄的家伙。
“喂!和尚,你在干嘛?”
他问完话好一会儿,和尚仍旧自行其是,连眼睛都没睁悠悠回答:“出家人早晚二课,无论庙内市井,自应谨守不辍,不可丝毫懈怠!”
“早晚二课?什么玩意儿……?”
听了此问,那和尚才缓缓睁开一对秀长的双目,神情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
“这位公子!敢问一句年方几许?”
影卓然听了不由一愣:“你干嘛?”
“贫僧见公子虽然年轻,但至少已经成人,且衣着静雅,显非贫寒子弟!况且无论出身如何,天下又有何人不知佛门中人的早晚二课?”
影卓然自知对世故匮乏,当即也不辩解,只说:“就算这样,你在这七敲八敲也未免太讨厌了吧?”
“七敲八敲!”
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和尚笑了好一会儿才颇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和尚念经敲木鱼虽然不算什么律例法规,也是自古惯常。古往今来,还未听说过有人连这也要管!”
“谁要管你?可你如此吵人,难道别人就算不信佛的,也活该得受你连累?”
和尚听了又仔细的看了他好一会:“看来公子修为确不简单!贫僧在此诵经已有一整个时辰,且之前也遍查方圆三里,确实空无一人,还在此三丈外设有结界。但公子不仅于三里之外听到声音,还能如此几乎不察的闯进贫僧结界,想必定是出身名门的了?”
影卓然一听心里稍稍惊讶!其实他之前本来也该想到,既然那声音除了自己别人都没听到,显然就不是普通的问题。而且自己一口气跑出了五里才到这,那明显发出声音的不是等闲之辈,如此贸然来见确实是有欠考虑的。可如今事已至此,并且被识破了身手,按照规矩就不能留下活口。
见他神情突然变化,和尚只是微微一笑:“众生万物皆有其注定生灭祸福,但理应顺归自然。公子如此轻易的妄动杀机,实在未免有碍天道啦!”
影卓然听了心头更加惊讶!深感此人是不能留活口的!
“我也并非存心杀人,不过……”
淡淡摇头,和尚深深盯着他,脸色也逐渐肃穆:“公子莫非来自魔域吗?”
这下可真把影卓然给问愣了!“你说什么?”
“公子此时真已动了杀机,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本性。虽然极其浅显,但贫僧却仍察觉一二。”
影卓然听得莫名其妙,可心里却略感一丝不祥!
“和尚,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杀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在这危言耸听也没有用的。”
说完,影卓然身形一晃便直扑岩石。可他一招发出,那岩石顿时齑粉四溅,但和尚却已不见踪影了。
“公子身手敏捷,天赋奇高,潜能更似无穷无尽。只可惜所学非精,若不能及时悬崖勒马,莫说要杀区区贫僧,恐怕早晚连自家性命也要难保喽……”
愕然回顾,影卓然发现那和尚竟然已在很远的地方,再一晃就只剩下一个极浅的灰点了。
自知已经难以追上,影卓然心里不由对此人厉害颇为惊诧!而且其最后所说的也仿佛不可遏制的直钻进心里,令他忍不住冷汗外冒。
回到宿地,程献见他回来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也没注意影卓然神情,便告诉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谪仙岭外有很强的结界守护,恐怕难以一举击破。需要先设法弄清其真相,然后再全力行动。
影卓然心里仍在忍不住寻思那和尚的言行,根本无暇旁顾,便任由程献去准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