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后,大家又聚在一起聊聊天,白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在一起沟通沟通,我本来是想回去多看点医术的,我那师兄薛神医真恨不能将全部的医术都立刻就传授给我,将他回春斋的药书拿了十本给我,全部是最基础的中药书籍;但今天必须得留下来陪大家,因为我留下了太多的悬念,吃饭的时候就被这帮兄弟给逼的,所以今晚应大家的要求不吐不快。
冬日白昼短,寒夜长,等唐松、来福将餐桌收拾完毕,将叶家茶沏好端上来后,大家都在夸奖欣儿绣坊的地址选择得好,这下可把欣儿姑娘给乐坏了,小嘴都合不上;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渐渐地大家都慢慢闭起嘴巴,准备听我讲故事了。这时刚过酉时,我装摸作样用鼻子‘哼哼’两声,就打算开讲;来福首先发难:“师爷,您先讲一讲五百两银子失去而又找回的案子吧!小的好期待也!”
我用手作势要拍他的头:“没看见唐大人、捕头、欣儿姑娘在坐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子说话!讨打、掌嘴!”
来福一脸的怪模样,冷不丁的一句话又把大家给逗乐了:“这么多人欺负我,我好可怜!”
喜武笑着挥挥手,“就依来福所言,请师爷讲讲。”
“整个案件的过程,大家已经看见了,我就不多说,我之所以引用‘槐树成精’的故事来破获此案,就是为了借助神明的神秘,来迷惑和震慑罪犯的侥幸心理罢了。所谓‘槐树精’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之说,大家不必相信,这是我破案的一种手段。
梅阿金埋银之时,四周无人,已被再三确认。所以可排除埋银时被人偷窥的可能,此其一。梅阿金从埋银后回到家中的过程中,没有遇见村里人,也没有被村里人看见;就是说,杨梅村村民根本就不知道阔别多年的梅阿金回来了,所以也可排除有人作案的可能,此其二。梅阿金回到家后,只对妻子刘氏说明了埋银之事,所以,可以将刘氏作为一名嫌疑看待,但整个晚上,刘氏始终是陪在他身边的,所以刘氏即便知情也无作案的时间和动机。可以排除刘氏,此其三。
案件至此似乎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怀疑的,想必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吧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关紧的门给我们流下了足够的信息,晚上的门是刘氏关的,早晨发现门虚掩的异常情况的人却是梅阿金,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特意留下的,如果是刘氏比梅阿金早起的话,那么,这个线索就十分有可能被刘氏掩盖了,而这案子也将成为永远都不能结的死案。那么为什么梅阿金会起得比刘氏早呢?可以推测出有两个原因:其一,梅阿金心中藏有心事埋银待掘,所以必定会早起。其二,阔别四年的丈夫回来了,晚上丈夫和妻子在家一定会享受天伦之乐的,所以,刘氏不可能会早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这个人在梅阿金回家敲门时就已在梅家了,躲藏在梅家的某个地方,偷听了梅氏夫妻的夜话,趁梅氏夫妻熟睡之机离房盗掘银子,所以,只有这样,房门才会是虚掩的。
这么晚了这个人还能留在梅家,而且家中门窗完好,可以排除这人不是小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必定与刘氏和小孩十分的熟悉,如果此人是女的,就没有躲藏的必要了,所以这个人一定是个男的,而且替梅阿金承担起了养活刘氏和小孩的义务,通常说,这个人与刘氏有奸情,只是梅阿金不知道罢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乡间,一个妇人四年凭借一己之力养活小孩,需要承担多少重担,不容易啊!所以姑且不论这个人是什么居心,能帮助刘氏度过难关,也算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也是这个人修来的福气,否则,定当按律条治罪。
所以,我就将之引出来,用小孩子与此人相熟悉的办法来确认这个人到底是谁?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呵呵,我就不说了。”
“那为什么要梅家搬家呢?”欣儿不解地问。
“既然梅阿金这个丈夫回来了,当然那个与刘氏有私情的人就不能给他机会了,这也是本案为什么没有直接与刘氏相挂钩的一个原因,就是要保护梅家不解体,让这段婚外情随风而去吧!”我十分感慨。
“今天下午‘失银还银’的纷争,我认为师爷处理得不妥?”唐松也发难了。
“哦!你说说看!”我饶有兴趣,居然有人敢挑战我的权威。
“五十两银子是那个中年人丢失的,可师爷却把钱判给了捡到钱的少年。这就是处理得不妥的地方。”唐松为中年人申辩到。
我微微一笑,“唐松,事情是你说的那样,五十两确实是中年人丢失的,可这个中年人的心肠太黑了,居然连拾金不昧的良好少年都要讹诈,还以大欺小,你说,我不帮助少年帮助谁?有时候,不能认死理,要灵活处置,对于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一定要坚决毫不留情地打击。这样才能宽慰那些善良的人们,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是得到当地官府的认可的;也只有这样,社会风气才能健康发展。”
第二天上午,唐松屁颠屁颠地跑进来,“师爷,少爷在大堂找您呢?”
“哦!出了什么事?”我合上医书问道。
“刚才府衙转来一份公函,少爷看后,就说请您去,有事商量。捕头已在大堂了。”唐松回道。
来到县衙大堂上,见喜武和捕头正在议论着什么。
还是喜武眼尖,“师爷来了!”,递给我一纸公文,“我和捕头都看过了,你看看!”
原来是府衙转送的刑部批文,打开一看,是今年刑部秋审当朝皇帝朱批确定的被砍头的犯人名单。永嘉县有两起刑事案件上报秋审,分别是永嘉前任县令判决的‘串谋毒杀案’和唐喜武接任县令后判决的‘红罗裙谋杀案’;共有三名人犯判的是斩监候,待秋审后处决。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气氛这么肃杀,杀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杀的是该杀的还是不该杀的。我建议道:“请大人确定时间,捕头选择和布置场地,按照刑部要求的期限完成不就可以了吗?”
喜武和捕头都看着我,捕头解释道:“师爷,大人和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大人说,虽然‘串谋毒杀案’是前任县令所判,处决人犯却要在我们手里,大人建议:请你复核一下该案件,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
言之有理!我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