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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人之本性,难易

抬起头来,黑眸之人

前方正是你此行终点

XXX

出学院前一天薰夜一直很兴奋,虽然说他这个人确实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其实都是人。他过了很多很多年不怎么受人待见的生活,唯一主动接近他的只有那个把他当做任务目标的Fay。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揣测Fay的心理,但事情的开端确实是如此。而他来到这座学院之后,很多人都待见他了。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刀,也因为他有些不同的气质,在这里他的这些特立独行反而成了天赐的机会,这让他很高兴,高兴地不得了。只是表现不出来。

现在他要和学院最受瞩目的人之一去执行任务。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能就此摆脱前边十八年的命运,然后成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优秀的精灵。

只是当晚上他躺下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反而兴奋了,或许是那一阵过去了,新鲜劲也不过如此。但阿昂左和西米路明显还在兴奋着,薰夜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为什么消失的这么快,难道他真的还像之前那么冷血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颤抖,在这个盛夏的时节感到背后发冷。

所以他开始换个事情思考,比如第二天要去执行的任务。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任务”这个实在略显中二的字眼,他身上没有一点中二气息,务实的让很多人觉得他不可理喻,甚至玩游戏的时候也是。从他走进这座学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里的人虽然有着古代种族的热血,却并不中二。中二是什么呢?简单点说就是让人觉得这人自我意识过剩,觉得自己放个屁都是和别人不同的。

格林泽的精灵不觉得自己和人类有什么大不同,他们一样称自己为“人”,按照这样的说法,即使出去做一些任务,也该用“作业”或者“实践活动”这样的字眼。但学校偏偏用了“任务”。

这件事薰夜一直也没想明白,想着想着他的血就更凉了,直到第二天见到苏彤月的飞机,他才燃起了一些新的心火。

现在他站在那座他即将袭击或者看着被袭击的敌人基地,突然觉得“任务”这个词根本没有用错。因为精灵是战斗种族,在战斗的时候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实践”。因为这行动包含着鲜血,承载着人命。“任务”这个词说的是责任,薰夜来到了这里,不是看热闹,不是改变自己的人生,是来救人的。

这里的恐怖分子他甚至不知道名字,但他知道这里有五名人质,身份不怎么尊贵,但是是人命,来自很多国家的人命。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清新脱俗的联军,收到国家最小的束缚,却能有很多国家的士兵组成的话,那个联军就是格林泽学院。

“我们站在这里不会被发现吗?”西米路和别人的不同就在于,他永远都只看眼前的东西,很少回忆过去。甚至唐华都会被过去蒙蔽,西米路却能在某一需要专注的时刻完全忘记自己的过去,不被任何东西影响。“学长说他留下了热点,我们也算是热点,对方是可以探测到的。学长应该放置了干扰装置,但我们站在这里终究是物体,有人会看到我们。”

“看不到。”孙祁瑞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你们现在站的位置前方被我设置了隐形防板,只有停下的时候可以,意图是让你们观察一下情况。所以之后你们需要小心行事。”

“我在了。”Fay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像是刚刚连线到一样。他的声音有些清冷,但薰夜听着很舒服,甚至觉得放松。“现在开始听我指挥,我不说话不许行动。”

“如果有特殊情况也不能动吗。”阿昂左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

“听我的指挥,或者死。”Fay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哦。”阿昂左觉得和学院这些人说话真的没有意思,从昨天到今天。他甚至有些厌烦了,于是就不说话了。旁边的西米路也看出来了,只是这世界上本身就没多少有意思的事情,有意思都是自己看的。一个人觉得有意思的事,很多人觉得是无聊透顶的。

阿昂左活了十七年就为了个有意思,格林泽也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后来阿昂左大概就能看出来,这是西米路坚信的。阿昂左本身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在性格上是很特殊的,西米路很喜欢他这种性格,才会和他成为朋友。

而薰夜现在只是尽可能地多看一眼那些恐怖分子驻扎的地方。他来之前就知道这里是精灵遗迹,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很壮观的精灵遗迹。现在隔得远了看的不是特别清楚,遗迹的建筑是当地风格的,有点矮小的石制建筑。排列却十分有趣,这里山连着山。在前进的过程中薰夜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爬山,转眼间却已经从山腰上绕过了这座山。甚至好像他们一开始启程的地方也不是平地,这让他很不解。

“我们爬过山吗?”薰夜问的是Fay,他没有说名字,却得到了回答。

“遗迹是在保护自己,你所看到的它也并不是它真正的样子。”Fay说的话让薰夜有些诧异,他所看到的遗迹不过就是一些矮小的石建筑,最靠近他们的位置是分部不均匀的石柱,还有一些倒下了。石柱上有人可以站的台子,大概是古代的时候守卫站的地方。

再靠前的位置开始出现石阶,而石阶上有很多门,石阶并不是台阶,而是一层一层向上的建筑。薰夜从这里看不到该怎么才能上到更高的地方去,大概是建筑里面有端倪。

“看左边。”Fay通过孙祁瑞的装置,正在从上方监视着他们的行动。薰夜便听着他的话看向了左边。他不知道Fay让他看什么,所以他只是拿起了望远镜向那边看着,他突然愣了一下,他看到左边的高山上有一座巨大的浮雕。看不清材质,像是木头和石头嵌在一起,中心有一个画着复杂花纹的圆盘,这个浮雕嵌在山里面,似乎能通往别的地方,大概是一座门。门的四周都有山石向前凸起,这座门已经在这里太久了,久的山石都生长出来,而它还在那里。

之所以用“一座”来形容,只是因为那门实在大的让薰夜无法想象,他调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竟然还是不能真的把那门放在视野里,如果他站在那门前面,大概像是在仰望一座十二层建筑。

“从那里进去的话,里面还有更让人惊奇的景象。”说话的是苏彤月。“这里是世界有名的精灵遗迹之一,鬼斧神工,让人真的想不到古时候的人如何建造出这样的建筑。”

“原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闲聊?”薰夜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Fay先生还没说话,那就有时间。”苏彤月很信任Fay,这让薰夜有些不解。

“这世界上有多少精灵遗迹?”薰夜问。

“遗迹当然多得是。”苏彤月并没有觉得薰夜这个问题问的蠢。“上到这个世界,下到一草一木都是精灵的遗迹。只是真正成为历史,有着庇护世界稳定自然的大遗迹一共有十三座。都是国王当年亲自到现场参与建造的,根据典籍记载,就是这十三座。”

“十三不是不吉利的数字吗?国王生在欧洲,怎么会造出这样的数字。”西米路问。

“精灵难道会信奉人类的信仰吗?”苏彤月摇着头笑了笑。

西米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十三不吉利的说法起源于基督教和北欧神话,而这都是人类的信仰和神话,在精灵的世界只有一个神话,只有一个神。

那就是诺斯提克国王。

“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久了就容易这样。”海牙回过头笑着说。“变得和人类越来越像。”

“是啊。”苏彤月轻轻低了低头。“那时候的精灵和人类是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关系,没有上下,和平相处。”

“现在不是一样吗?”薰夜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而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看着他,海牙和苏彤月没什么特殊感情,唐华却已经嘴角上翘,看上去迫不及待的要嘲笑他了。而阿昂左,瓦尼萨和已经惊讶的张开了嘴。西米路则是有些尴尬,好像说这话的是他一样。

为了不被唐华犀利地嘲讽,他打算不说话。然而他小看了唐华的讽刺能力。

“如果真的一样的话,我们就应该走进人类的大学,学着和人类一样的东西,不用来和衍生物打架,也不用瞒着不告诉别人我们不是精灵,甚至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却被我们保护着。你说一样?”唐华的眼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很欠揍,实在骄傲自负的不行。但他实在强大,所以这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让人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我知道了。”薰夜点了点头。

他本身很讨厌唐华这样的人,但唐华救过他的命。

“我以为您是医者仁心。”薰夜突然说。

“是吗?对啊,医者仁心。可你现在没受伤,也没有快死了,我怎么对你仁慈?”唐华甚至没有看他,就这么说出了这句话。

“那天西米路神宗觉醒的时候,您也说过。”

“西米路觉醒神宗失去自我,难道不是伤者?而你根本没有自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仁慈。”

“可是您救过我。”

“我是个医者,自然医者仁心。而我是在怜悯你,并不是对你仁慈。”

薰夜看着唐华嘲笑他的时候露出的牙齿,即使这时候,薰夜还是很难讨厌他。因为他真的很好看,就是那种,即使犯了错也因为过于好看和过于强大,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人。

“看来我们是相看两相厌了?”唐华突然睁大了眼睛,笑容更明显了。

薰夜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哈。”唐华竟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带着笑意向山下走去。

“没有人能对付他,我不是和你说过别惹他吗。”苏彤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学长您也不能?”阿昂左问。

“我又不擅长打架。”苏彤月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呢?”西米路轻声问。

“这世界上当然没人能赢得过流歌。”苏彤月的腰突然挺直了一些。好像提及他喜欢的人有多强大,他就很骄傲。

可惜大姐不可能是大哥的女朋友,薰夜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坐着琉璃烫下山,看着唐华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再次选择不说话。之后他便开始看那座遗迹,遗迹渐渐被绿色覆盖,他看到的还是森林。

森林就足够了,森林是真正的自然。

他开始觉格林泽真的很有意思,不仅那两个人亮闪闪的,周围的人都是亮闪闪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开始觉得有意思了,就是他的本性要回来了。

薰夜想做大事,薰夜也能做大事,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做是有原因的。这时候他太高兴了,忘了那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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