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一大早,叶和靖和齐滢滢来到了一片狼藉的咖啡馆面前,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碎的瓷片,玻璃杯,斑斑驳驳的棕色咖啡印记,极个别站着的桌子,是这场惨烈斗争的幸存者。因为有蓝白相间的警戒线存在,所以剩下的一些酒和其他咖啡豆,咖啡机看起来并没有丢失。
咖啡馆旁边一个警察倚着墙正百无聊赖地吸着烟,提着神,眼窝深陷,眼中血丝密布,看来熬了一夜,齐滢滢赶忙上去,“你好”
那警察看了她一眼,将烟熄灭,将大半根眼放进自己的烟盒里,“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是这家咖啡店的店主齐滢滢,请问这件事情解决了么?我现在是否可以进店打扫整理?这次的损失我应该找谁赔偿?”她心中愤懑,已经认定警察早已知道自己的店要被砸,竟然袖手旁边,话里带刺,炮似连珠。
这警察守了一夜,筋疲力尽,但是理亏在先,只好压下火来,耐着性子,抿了抿嘴“你是齐滢滢吧,我奉命在这里保护现场,现在将你的店交还给你,请出示身份证,并在这里签字。至于你的赔偿,我们会尽快破案,协助你找犯罪嫌疑人赔偿”。
齐滢滢签了字后,也知道这种守夜的人最辛苦,更不是罪魁祸首,自己没有必要这样对待人家,这些普通警察也不容易,只是说了声,“谢谢”,便跨过警戒线,向里面走去。
齐滢滢将十指插入头发中,一遍又一遍地捋着头发,仿佛这样可以将一切负面情绪给抹掉一样。看着这糟糕的一切,她将头发束起来,双手腾挪,扎了一个丸子头,套上浴帽,穿上以前的旧衣服,便将桌子艰难扶起,开始整理碎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叶和靖也不多说,瞅见吧台地上邮件男式制服,捡了起来,脱了外套,也不嫌脏,直接就往身上套,正在此时,一个人闯了进来,却是偶尔犯错的高云翔。齐滢滢看见他,心生感激,“你怎么来了”,像是大姐责怪小弟的声音,话语间说不出的温柔。高云翔却没有笑,“老板娘,您没事吧”。齐滢滢微笑,“我能有什么事,房子没塌,只是碎了几个杯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高云翔口里说着,没事就好,步子却已迈向换衣间。九点了,咖啡店的服务员和咖啡师陆陆续续地到了,看着众人忙碌有序地身影,齐滢滢眼睛泛红,呢喃了一句,人都在这个咖啡店就不会倒。叶和靖心中唏嘘,却皱了下眉头,小爱没来,她应该不会是这种人啊?却也按下心思,干自己的事情,将小黑板搬了出去,上面写着'停业整顿,正在装修'。
齐滢滢计算了损失,有架价值四万的咖啡机被损毁,桌子椅子破损的不少,端出来的杯子基本上碎完了,墙上被溅上咖啡和血迹,也要重新装修,门窗也已经粉身碎骨,花盆被砸坏的不计其数,算下来竟然需要几十万的预算!更重要的是,今天被放回来的员工,基本上不同程度都有受伤!齐滢滢倒也不是头疼这钱,他给自己汇的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窟窿是暂时能补上,但是这个钱应该怎么去要,找谁要,这才是她头疼的,莫名其妙损失了几十万,怎么可能不要回来,装修这段时间不能开业,这个损失找谁负责!
正头痛间,几个手臂上或者头上都绑着绷带的人走进咖啡馆,齐滢滢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仗义相助的几个客人,正在四处张望。
齐滢滢走上前去,“几位大哥,赶紧里面请坐”。手里指着向刚被扶起来的椅子,“小月,去倒几杯热茶。”一个正在干活的女孩子,干净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向后厨走去,众人连说不用,互相看一眼。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人硬着头皮向齐滢滢打听道,“老板,您看我们身上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大家也不富裕,这应该怎么。额”说完不要意思地低下头,一个大老爷们要在女人面前提钱,不像爷们干的事儿。齐滢滢却不在意,将警察的原话对他们说了。那个男人哦了一声,“我们不着急,但是主要有一个朋友,被打断了腿,现在还在云山医院躺着”,齐滢滢心里愧疚,客人在自己的店为店里出头,还受到殴打,让她怎么心安。她起身,从吧台后,提起了一个包,将一张银行卡取出来,说“大哥,这里面有十几万块钱,您先拿着。我现在换身衣服,跟您去医院看看那位大哥!”“别别,我们不着急,主要他是外地人,一时掏不出钱,我们认识的也不久,家里那口子管的紧,我们几个拿不出钱来,只好向您开口。我们的伤都不要紧,不能让您做了冤大头不是,那个兄弟我们监督他,让他收到赔偿后给您还账”。齐滢滢再三相让,见他执意不收。只好作罢,“要不我陪你们去看看那位受伤的大哥”。众人皆道,如此甚好。
齐滢滢起身,找了叶和靖,跟他叙说此事,叶和靖在听到‘云山医院’后,神色微动,这正是自己躺了一个月的医院。当齐滢滢用着'我不说,看你跟不跟我走'的眼神盯着叶和靖时,叶和靖只好回了一道'奴才遵旨'的屈辱目光。都过去好多天了,李家应该已经收回了云山医院的眼线,只有几个高级病房的医生护士,见过自己,但是这位受伤的病人一定不是住的高级病房,所以他也不是特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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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医院是大理石堆积砌成,表面光洁如新,宛如一块半径几十米大理石直接雕刻而成,气势磅礴,拔地而起。周围树木环绕,花红柳绿,青鸾翠幕。叶和靖看着熟悉的景色,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个鬼灵精怪的夏雪,摇曳生姿向自己走来的厉姐,还有扇了自己两巴掌的刁蛮妹子。继而想起一代神棍丘处机,一切恍若梦中,不知梦里人怎么认识真实的。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有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齐滢滢掐自己的手是那么痛,应该是真实的吧!
“疼!”叶和靖惊呼出声,倒吸一口冷气,细看手背都青了。“发什么呆!”齐滢滢送出一记白眼,眼眸流转招桃花,竟似有万种风情。看着前面一群大哥尴尬地聊着天,知道自己一定是定神太久,遂不吭声,加紧脚步,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伤员看到了,双腿骨折,已经涂上了正骨活血膏,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很长时间不能动了。齐滢滢从包中拿出卡,说不仅有医药费,还有几个月的误工费。他不知道要不要收下,见众人不语,以为是默认自己收下,于是便接了过来。齐滢滢还说既然家人不在这里,自己会天天来探望他的,那个头上受伤的男人说,本来就不是她的过错,几人遇上了这事,就已经知道动手的后果,让她出钱已经不好意思,咖啡馆正在重建,老板怎么能随便走开,他们几个轮流守护就可以。齐滢滢见他们执意如此,便不再继续推让了,和众人聊起了家常。
过了很久,见聊得差不多了,齐滢滢嘱咐了不要乱补钙,说声告辞,便拉着叶和靖走了。
因为医院里电梯拥挤,此处不高,两人便走起了楼梯。齐滢滢边走边感叹,“还是好人多”,瞅了叶和靖一眼,“看你贼眉鼠眼就不像什么好人”叶和靖看着楼梯间拐角的镜子,虽然不是玉树临风、傅粉何郎,可也是一唇红齿白,浓眉大眼英俊好儿郎啊。叶和靖恶狠狠地看着她,不是好人,还找自己来,有本事不要找我,心中陡然升起恶念,竟然鬼使神差般搂住她柔若无骨的腰肢。齐滢滢脸泛红光,皎若太阳升朝霞,停下身子,正欲发怒。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啊!李连英!李连英!”
叶和靖闻言一僵,却打定主意装作不识,嬉笑着与齐滢滢玩闹,看着她的光润玉颜,竟然捏了一下,然后,大笑跑出大门,齐滢滢恼羞成怒,快步追上,势要将这杀千刀的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两人追逐打闹,早已跑出医院老远。
叶和靖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蹲在地上的齐滢滢,回头拉起来她,“至于么,这么大仇,不就是捏了下,谁让你说我不是好人”
齐滢滢平复了呼吸,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段拱起一道美妙的曲线,“李连英,好名字!”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这丝丝地狡黠,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只是在叶和靖看来,却感到晴天竟然也有如此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