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审讯室内,尔东帮豹堂堂主鲁铭沅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灼目的灯光打在自己脸上。对于警察局他不陌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些不对劲,先是负责警戒几个大佬别墅的保镖,被大公子调走,据说是要教训几个很厉害的高手,所以想借这些负责警戒的虎堂兄弟一用,更是借走了保镖队长虎堂副堂主范子文,碍于他是前任大哥的孙子,又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事,也就借给了他,后来在傍晚一群警察竟然如虎狼般轻易地闯进他的别墅,直接将他按到,押回了警察局,只是说了句正常警察都会说的话,“你被捕了!”然后出示了拘捕令。自从那次替老大顶罪后,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进警察局了,多少年的养尊处优,令他有些不适应这恶劣的环境。对面几个警察冰冷的眼神让他有些炫目。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警察坐在对面,那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前不久还一起吃过饭。他却不轻易地出声询问,只是对面问什么,他一概不理,一言不发,只想静静地度过这两天,等待着帮里的救援。
刑警队副队长,名叫蔡惠忠,今天他接到上级的命令,抓捕涉黑大佬鲁铭沅,他接到命令的一刹那,还想着要不要悄悄通知鲁铭沅时,毕竟两个人私交不错,算得上酒肉朋友,鲁铭沅最近几年收敛很多,加上尔东帮家大业大,自己也犯不着得罪他。大队长却格外提了一句,“你可别做什么傻事!本来上面想瞒着你的,但是我给你保下来了”。蔡惠忠心里哇凉,对大队长感恩戴德,谢他相救之恩,却也打消了通知鲁铭沅的念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只是酒肉朋友。
蔡惠忠咳嗽了一声,“你我曾经因为朋友介绍碰巧在一起吃饭,当时我不知你是这样的人”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鲁铭沅,忙低下头去,似乎底气不足。鲁铭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道,“好,”,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句,“很好!”
蔡惠忠老脸一红,只是经常出外勤,皮肤黝黑,看不真切,“什么好不好!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事情”
“干了些什么?你不清楚么,要不然你怎么会抓我过来”鲁铭沅面色淡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不要自己放弃,到时候没人救你”砰地一声,蔡惠忠拍桌而起。
“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们尔东公司纳税可是数一数二的,你无缘无故把我抓了,没有证据,明天你就等着明天上报吧”鲁铭沅看着对面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的蔡惠忠,他觉得这个人就像个跳梁小丑。
就这样两人僵持着,忽然有个年轻的男警察进来,他戴了副眼镜,有点驼背,面色惨白,一看就是坐在电脑前经常处理信息的人。八成是公安局技术科的技术员。技术员瞥了一眼鲁铭沅,像看着死人一样,蔡惠忠仔细看了材料,又看了看鲁铭沅,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仿佛监斩官看着犯人,将材料平铺在鲁铭沅身前。
材料打开的第一眼,鲁铭沅已经面如死灰,这是自己利用公司走账的记录,每一笔非常清晰,还有自己这几年干的杀人,绑架,勒索,最重要的在自己的家里老槐树下,挖出五百克毒品。鲁铭沅脸上直冒冷汗,后背发凉。有内鬼!只有自己亲信的人才会知道这些事!到底是谁!是谁背后捅刀!另外几个兄弟怎么样了!谁还会来救自己!
相同的情况在其他几个审讯室也在发生,一夜间尔东帮的几个大佬连同亲信,被一网打尽。尔东帮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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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别墅内,家里烟雾缭绕,檀木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群佣人战战兢兢地立在沙发后,陈家老爷子一向脾气温和,安心修禅论道,今天却一反常态,将瓶瓶罐罐,锅碗瓢配砸的是干干净净,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都反了!都反了!”陈老爷子一身道袍上染着各种色彩,头戴的紫阳巾已经歪到爪哇国去了。凤目疏眉,面色红润,气喘吁吁。
这时门口转出一人,满头白发,这是陈佳达,“爸,我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陈家老爷子看着这个恃宠而骄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家里乱成这样,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你个败家子!”陈家老爷子竟然将手中茶壶,向他掷去,刚一离手,又顿觉后悔,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希望他躲开。
陈佳达看着迎面来的茶壶,竟不闪不避,硬生生给砸在额头上,顿时额头鲜血淋漓,白发染红。
“你!你怎么不躲开”
陈佳达说,“我心中亏欠父亲,所以不躲”
陈家老爷子发泄一通,胸口积郁已疏散好多,只是担心儿子的伤势,忙令下人给他包上,口中却说“你也知道欠我,还不好好学习,整日不学无术,我怎么放心将。。将”意识到再也没有家业,他竟一时说不下去,眼见对面的纨绔儿子今后要流落街头,心中不免难受,面上红晕尽去。
却听儿子忽然开口道,“父亲,最近几年各位叔叔都怎么样!”
陈家老爷子说,“他们都很好,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当过节,还来我这里坐坐,送我各种东西,你鲁铭沅叔叔还送了我一卷《三光注龄资福延寿妙经》,当真妙不可言”说完竟似想起什么,露出欣慰之色。
陈佳达问,“父亲也几年没有打理家业了,可还知道各位董事的名字!”
陈家老爷子以为,陈佳达想入主尔东,便忘了家业已完,只是高兴自己儿子似有上进之心。便说,“这两年我到真的没去过公司,不过大的人事变动我还是知道的!”
陈佳达却问了句,“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当如何!”此句一出,不啻在陈家老爷子心中扔下一枚惊雷,陈佳达见他不说话,接着自问自答,“当亡!”
“现在父亲终日问道,以求长生,像极了当年的嘉靖帝,可是嘉靖虽退居幕后,但是全国财政,官员任免,推行国策却是毫不含糊。手下严嵩,高拱,徐阶,张居正四大权臣当政,却也不敢轻触龙须,父亲此时比起嘉靖如何”
“远不如甚”
“众位堂主哪个个不觊觎老大的位置,父亲若在这样下去,必身首异处!”
“胡说!你叔叔们怎么这么对我!更何况!更何况~~”说完,竟不再自信地说下去,他本是出身权贵之家,自是见惯了尔虞我诈,这是看破红尘,才潜心求道,向往神仙生活。
“更何况他们已经被抓了,永世不能翻身!”陈佳达将他的话补充完整。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才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做的,我当然清楚!”陈佳达一声冷笑,但这冷笑,在陈家老爷子看来像极了魔鬼的微笑!
“什么!”陈家老爷子失声,
这个儿子做的!
这个自己极其宠爱的儿子做的!
这个平常张口就要一两百万零花的儿子做的!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陈家老爷子怒道,愤怒的力量将宛如谪仙人的脸蛋给扭曲成一团,“你吃我的!用我的!最后还将陈家一举毁灭!”说完仿佛没有力气般,捂着心脏,瘫倒在沙发上。
陈佳达心似豺狼,竟不管不顾,只是接着说,“我吃的用的都是陈家的,不是你的!再说,晋公失势于六卿,而邦亡身死,若这样任这些人再发展下去,陈家恐怕是要该姓了,再说当年”似乎想起当年的羞辱,“我亲爱的爷爷看我如待蛇蝎,众位堂主以我爷爷马首是瞻,竟对我避恐不及,你虽然对我不错,但是终究比不上那个去世的哥哥。”说完一缕邪笑浮上面庞,一张俊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难道当年,你哥哥!你个畜生!”陈家老爷子,想起来拼命,却不料心脏处疼痛难忍,捂住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陈佳达微笑不语,却轻点额头。
“你!你当时才15岁!怎么可能有如此心机,这其中另有其人!到底是谁!”
“哈哈”陈佳达扬天长笑,他觉得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我的好父亲,您就安心论道吧。”
“哼!这次你将陈家搬到,你能得到什么!没有陈家,你什么都不是!”
陈佳达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怎么可能,谁说陈家要倒了”
这人真的念经念傻了。